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Twilight·微光(王俊凯BG)》作者:落叶有情 文案： 他说：你的眼里有光 她答：那是因为有你 一个是人气超旺的少年明星 一个是没有破绽的乖乖女生 看似都这样完美 实质是烦恼不断 青春期的他们 笑过、哭过、疯过、闹过 有何不可 毕竟年少轻狂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俊凯，叶晔 ┃ 配角：秦小诺，石佳伟，王源，千玺 ┃ 其它：校园，黑道 　　☆、光芒 　　王俊凯今年高二，和这个高中也算是有了一年的深厚感情。最近在娱乐圈他们这个少年组合也是越来越火，以至于作为一个在校学生也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 　　比如，现在。 　　他运着球快速闪过一人，接着跳跃，一只手高抬，另一只手辅助。进球，得分！ 　　接着是周围本就嘈杂的人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女生的高分贝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掩耳。球场上的其他队员和劲敌确实也真的那么做了，可唯独只有王俊凯。侧头给女生们一个微笑，尤其致命。于是，尖叫声更是不停。 　　好友石佳伟拍拍他的肩略无奈的样子，“行了，收着点。我怕有人被电晕。” 　　王俊凯不可置否地笑笑，没说什么。 　　正巧这时下课铃响起。 　　“走着！吃饭去！”石佳伟勾着王俊凯的脖子就要把他拽走。 　　王俊凯一只手□□口袋摸了摸，“我好像忘带饭卡了……” 　　“诶？什么尿性！”石佳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得儿，问问有哪个小粉丝肯借你刷的，保证一堆堆的！” 　　“不用了。我上楼拿一趟。”一只胳膊夹着篮球，朝教学楼走去，“你们先去！” 　　“行。快点啊！”石佳伟在远处吼了声，和另几个男生一起走了。 　　今天下着雨，他们是在室内篮球场打球的。王俊凯并不喜欢室内，那种闷闷的、密不透风的感觉很难受。 　　现在他终于走出室内，伴着泥土的雨水味并不是那么讨厌。抬头一看，竟发现天边的太阳露出一角，似躲在云后窥视着大地。 　　王俊凯不禁微笑起来，喃喃自语道：“太阳雨啊……” 　　 　　教学楼处，学生们正往外涌，谁叫是吃饭时间呢。王俊凯也不好这个时候逆流而上，于是待在一楼的男厕所里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微微叹息。 　　自从他火起来后，就尤其注意这张脸，有点痘痘都得去医院开药膏。不是他杞人忧天。虽说表面上是风风光光，但实质是烦恼不断。本来青春期就是最愁人的时候，他不但得控制自己的心绪，还得帮忙维持好小螃蟹们的行为。明知在学校里不能太招摇，可有些事还是难以控制。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做一个平常的学生。 　　其实刚刚那事，照一般的学生就随便问别人借着刷下就好。明明有一堆人等着借他，可他偏偏没法“随便”借。早些日子他曾因接了一个女生递来的水就惹出不小的事。算了，不提也罢。 　　终于等人少了，他慢悠悠地爬楼梯上去。 　　一个转角就能看到笔直的走廊。本该空无一人的，却有一个身影站在栏杆边。 　　王俊凯的步子放缓。借着隐隐从云端后露出的太阳光，照在女生的侧脸仿佛罩上一层微光。虽说戴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可站在侧边的他还是一下就注意到她的眼睛。 　　那个女生半倚在栏杆上，微抬头，似乎正在专心地看着什么。直至很多年后，王俊凯依然记得，她穿了件淡黄色的简单T恤，下身是再平凡不过的牛仔裤。整个人都带着浅浅的光芒。 　　王俊凯的脚步最终在她身边停下，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惊喜得瞪大双眼。 　　“很美吧？”女生的声音说不上多空灵，却让人听着很舒服。 　　他愣愣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两道彩虹。” 　　“太阳雨、双彩虹，都是幸运的意思哦，就像四叶草一样。”她说完才向他这边转过头，好像这才舍得把眼神投过来一样。 　　他在余光里看到她转头，也跟着侧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好，我叫叶晔。”她微笑着，眼睛亮亮的，纵使这厚重的镜片也挡不住她眼里的透亮。 　　他回笑，“我是王俊凯。你好。”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经历，看到某个人时忽然眼前一亮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真的多漂亮或英俊，只是TA身上好像就是有种气质吸引着你。TA的周围包围着一层光圈，并不是多耀眼，却总是让你难以移开眼。 　　对于学校的很多女生来说，王俊凯就是这样的存在。而对于王俊凯来说，叶晔就是这样的存在。 　　叶晔真的说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甚至觉得这些形容词很俗。可他就是觉得看着叶晔很安心、很舒服。 　　叶晔转来他们班已经有一个月了。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个安静的乖乖女，身边的朋友也只有那么几个，却好像过得很满足似的。王俊凯怎么知道她过得很满足，当然是观察而得的。 　　明知自己的视线不该在一个人身上做过多的停留，可他还是忍不住，不知不觉地就望过去。于是为了不被发现，他上课分神时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撑头看她的侧脸。 　　她坐在他的侧前方，偶尔他集中在老师上的眼神很容易就被她吸引过去。她用笔尖在纸上书写时的认真、她撇着嘴角稍有的无奈、她微蹙眉的深思…… 　　王俊凯觉得有些痛苦，因为、他真的没想到过他会这样暗恋一个女生。也说不上暗恋，只能说，他可能只是喜欢上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可叶晔的身上确实有种独特的气质值得别人去欣赏和瞩目。 　　说起特别，她最特别的地方，可能就是那种淡淡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是大事。女生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或是尖叫连连时，她只是淡然微笑或是低头看书，置身事外的样子。可她越是如此，他就越希望她能注意自己。 　　这种心理，并不奇怪，甚至太正常不过。人，就是喜欢反其道而行。 　　 　　这天放学的时候，石佳伟跑到他身边，用力拍了他的肩一下。“凯爷！问你说个事呗！”石佳伟并不是重庆人，说起话来有些北方人的味道。 　　“说。”王俊凯对兄弟一向是二话不说的人。 　　石佳伟朝他眨眨眼，压低声音，“你觉得叶晔咋样？” 　　听到这名字，王俊凯的心咯噔下，“哈？”有些心虚的味道。 　　“就问你觉得她咋样嘛！”石佳伟催着他回答。 　　王俊凯笑得有些不自然，“挺好的啊，挺……乖的。” 　　“嘿嘿嘿！”石佳伟忽然笑起来，那样子还真是…… 　　“你笑那么猥琐干嘛？！”这回王俊凯警惕地望着石佳伟。 　　石佳伟用手肘捅了捅王俊凯，“你看我追她怎么样？” 　　听罢，王俊凯一瞬顿住，呆呆地看着石佳伟不知作何反应。 　　“你那是什么反应啊！喂喂。你兄弟我没那么差吧？！好歹也是个年级老大吧？虽然没你人气高，但也不知道多少美女拜倒在我的裤腿下啊！” 　　王俊凯调整了下表情，故意装出鄙夷状，“你怎么不说石榴裙下啊？” 　　“哎哟我靠！凯弟你是不是不想混了！”石佳伟直接上手开始抓王俊凯的头发。 　　“停！”王俊凯当然不怕石佳伟打他，但怕弄乱发型。这回认真地答道：“不是我怀疑你能力啊，是我觉得叶晔真的不好追！” 　　“切，这你就不懂了吧？！”石佳伟一副大爷的样子缓缓说道：“乖乖女最喜欢的就是我们这类的，说不好听的那叫痞痞的，说好听的叫邪邪的！” 　　王俊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丫蛇精病吧？！亏你这么臭屁的话都说得出！” 　　石佳伟又笑了，这次貌似更加猥琐了。至少是在王俊凯眼里。 　　 　　那之后，石佳伟真的对叶晔展开攻势。早上买早点、下午小点心、晚上是问候短信…… 　　说实话，王俊凯说叶晔不好追，其实只是个借口，希望石佳伟知难而退。他是真的不知道叶晔会做出什么反应。毕竟，石佳伟还真的不差。 　　石佳伟这个人，是学校里有名的混子。人长得也不难看，就是有点黑，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阳光。说起来也有些可笑，一个整天打群架、找单挑的人还谈阳光这个词。王俊凯还真是无语到不行。 　　可偏偏就是奇怪，他和石佳伟的关系很铁。刚开学的时候石佳伟看他不爽，多数是因为他招女孩喜欢吧。两人差点打了一架后，竟奇怪的变成好兄弟。只能说，不打不相识。男生的友情，就是那么简单。 　　石佳伟人不错，至少他胆大、义气、直接。若是和叶晔这种需要别人保护的乖乖女在一起，还真的挺般配的。 　　越是这样想，王俊凯越是惴惴不安。就像是看到一款自己很喜欢、独一无二的游戏，好兄弟也喜欢想买，他就纠结是替他负担一点钱还是干脆自己买来独占。 　　不过幸好的是，一周过去了，叶晔的态度还是不咸不淡。没有明显的拒绝，也没有完全接受。 　　她只说，“石佳伟，别再给我买东西了。我真的用不着。” 　　然后石佳伟依然厚着脸皮给她买吃的，“唉，你不吃，我就扔了，怪浪费的！” 　　这时叶晔的好友秦小诺会毫不犹豫地拆开包装，“不吃白不吃啊叶子！” 　　叶晔只好用无奈地笑容看着秦小诺，然后接过她递来的那些好吃的。嘟囔句，“死小诺！迟早被你养胖……” 　　☆、转折 　　叶晔知道石佳伟在追自己。若即若离，确实是吊着一个男生最好的方式，可惜，她真的没心情去玩这种恋爱游戏。所以她在等，等一个契机彻底回绝石佳伟，一个既不会驳他面子，又能让他知难而退的机会。 　　冬天渐渐近了，这个机会还没有等来。石佳伟比她想象中的还有毅力。或许这是一个年级老大必需的品质吧。锲而不舍、静静等待。 　　体育课，她一向是个不爱活动的。经常和秦小诺坐在角落里聊天。这时总会被体育老师催着起来活动。平时便也算了，这天她实在是困得不行。谁叫昨晚家里实在太“热闹”，她一整晚没睡好呢？于是借口来例假回班级补眠。 　　叶晔在不熟悉的环境下是个浅眠的人。感觉才刚睡没多久，她被背上的碰触一下惊醒。 　　侧头一看，竟发现王俊凯拿着外套往她身上盖。发现她抬起头时，瞬间变得有些局促，“抱歉，吵醒你了？” 　　叶晔给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好似告诉他别在意。“没事。现在几点了？”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王俊凯收回手，绕到她前座坐下。而那件宽大的男式校服还搭在她肩上。明明叶晔并不是很瘦弱的女生，可这件外套披在她肩上却显得松垮垮的。 　　“哦。你不打球吗？”叶晔揉揉眼睛，没有立马把眼镜戴起来。可能是因为倦意，眼里藏了层雾气，少了丝平日的精明。 　　王俊凯盯着叶晔桌面上的书，闷闷地答：“啊，那个。上来喝口水。” 　　叶晔看着王俊凯的反应，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随之眼神也渐渐明亮起来。她记得，一楼也是有自动饮水器的。不过并没有追问下去，“这样啊。” 　　王俊凯集中在书本上的眼神抬起瞄了对面的叶晔几眼。 　　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 　　“你、”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又是同时开口。 　　叶晔“噗”地一声笑出来。 　　王俊凯本来紧张的神情也缓解下来，露出虎牙笑得有些天真。 　　“你说吧。其实我不知道想说什么。”叶晔只是为了缓解尴尬罢了，不知道王俊凯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王俊凯点点头，半响才开口，有些认真地问：“叶晔。你觉得石佳伟怎么样？” 　　叶晔打量了下王俊凯的表情，先是抿抿嘴，继而露出个自然的微笑。“挺好的。” 　　王俊凯盯着叶晔的眼神很认真。似乎还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却是迟迟没等到叶晔再开口，她只是至始至终带着浅浅的笑容回视。见叶晔没有再回答的意思，他干脆直接地陈述道：“他在追你。” 　　“我知道啊。”几乎是想也没想，叶晔脱口而出。但这回她低垂下眼眸，目光盯向桌面。 　　见叶晔变了神色，他便急急地追问下去，“那你、会和他在一起？！”他的这个反应似乎瞬间暴露了什么。 　　虽是微低着头，但掩不住轻轻勾起的嘴角。再次抬头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不。” 　　他看着她的笑容。发现不戴眼镜的她，眼睛似乎更亮了。亮得似乎能照亮他的心，好像能把他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他卡在喉咙里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明明只要随便说些什么，就能把这一刻的尴尬一笔带过。 　　“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最后她平静地陈述了句，把之前的话补完。 　　这回他眯了眯眼，继而点点头。“恩。学习才是主要的。”作为班级里乖乖女的典范，王俊凯好似很能理解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当然，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叶晔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快下课了，你偷偷溜过来的吧？去集合吧。” 　　“好。”王俊凯站起身，抬手算是打了招呼，“那，走了。” 　　“恩。”叶晔冲着他微笑，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等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看着窗外叹息一声。 　　可能就连王俊凯自己也没注意到，但是叶晔却发现了。她故意把两句话分开说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两次，他叹息了两次。却是两次意义完全不同的叹息。第一次是松了口气，第二次是失落吧？ 　　叶晔不敢确定，但是最为一个第六感挺准的女生，不由得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都说狗血源自于生活真是没错。而叶晔觉得她离这种生活越来越近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世上确实存在那么种“玛丽苏”般的人物。学习成绩好、家里有背景、长得不赖、招人喜欢。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却独自懊恼忧伤烦。 　　一个是外面有大哥的年级老大，一个是人人知晓的少年明星。选哪个？呵呵，叶晔笑了。按照玛丽苏的发展逻辑，应该是两个都吊着吧？ 　　叶晔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决定再睡一会。 　　而王俊凯的那件外套，早已被她叠好放在他的桌肚里。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四人。 　　“叶子啊，你们还不走？”石佳伟把理好的书包扔到教室后方的柜子上，幅度有些大，似乎包很重。 　　本在认真写作业的叶晔抬起头，“等会就走。” 　　“你们早点走吧。”王俊凯的视线也和石佳伟对视一眼，最终投向了叶晔。 　　秦小诺拿着手机捣鼓着，头也不抬地抱怨句，“你们也太关心叶子了吧？还有我在这儿呢，好吗？” 　　石佳伟撇撇嘴，“我们可是一直说的‘你们’好吗？” 　　这回秦小诺面向叶晔，话却是对另两人说的，“我怎么老是觉得自己是顺带的。” 　　叶晔笑笑，低头继续写着什么。 　　王俊凯的眼神在石佳伟和叶晔身上徘徊一阵。最后还是替石佳伟解释道：“他们等会儿要打群架。” 　　“哦。”叶晔应声，笔下的动作不停。 　　倒是引起了秦小诺的兴趣，“哦哦？在哪儿打？多少人啊？要不我和叶子去帮你们助威？” 　　“助威就省了！就在篮球场，我们这儿大概二十几人吧！”石佳伟有些得意地说着。“你们要是要观摩，离得远点，怕伤了你们。” 　　王俊凯无奈地看了石佳伟一眼，似乎是对他要把她们牵扯进去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也就是那么一瞬，他的眼神又再次回到叶晔身上。 　　叶晔依然低着头，好像什么也没听进去。但嘴角的笑意却明显地看得出她并不是全神贯注地在写作业。然后她抬起头，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撞。抬了抬眼镜，眼里的情绪让人猜不透，“王俊凯你也去啊？” 　　“怎么可能！”石佳伟抢着答：“我们的大明星怎么可能做那么出格的事儿，对吧？”随手勾住王俊凯的脖子。 　　王俊凯觉得他脖子上的力道在收紧。他自然明白，石佳伟这是在暗示他要帮忙说些好听的。于是微笑调侃，“他哪儿需要我啊，一个人hold住全场绝对没问题！” 　　叶晔笑着摇摇头。 　　秦小诺抱着手臂，“我说叶子你这意味深长的笑容到底是几个意思？” 　　叶晔冲秦小诺眨眨眼，“有空和你说。” 　　“别！现在就说！”石佳伟很有兴趣的样子凑上前。 　　“那我可真说了？”叶晔扫视了三人一眼，见他们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缓缓开口道：“你们这里二十几人，对方二十几人。加起来都差不多近五十了。都说群架人越多呢，越打不起来。而且这里可是学校，就算老师都下班了，可也有保安呢不是？所以我猜，你们主要是去谈判的吧？” 　　听罢，其余三人均是一愣。 　　还是石佳伟最先反应过来，对叶晔竖起大拇指，“我还以为咱们的叶大小姐不谙世事呢，没想到是不屑和我们这种小人物计较啊！” 　　叶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身为老大的你还是小人物呢？”其实她多少能理解这个年龄男生的心性。他们这个年龄对异性的兴趣很大，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吸引异性的目光。混也罢，当明星也罢。其实在这点上，叶晔还是比较看好王俊凯。至少他比较成熟，知道不去特意显摆。 　　石佳伟被喜欢的人夸奖了，更是高兴。在叶晔前面的位置坐下，开始把自己如何当上年级老大的事迹一一罗列。 　　叶晔始终带着笑意，这才盯着石佳伟的眼神很集中。似乎是对他所说的话题很感兴趣。 　　王俊凯靠在两人旁边的桌边，低垂着眼睑不说话。 　　秦小诺嘟囔句“秀恩爱死得快”然后就低头继续看她的手机屏幕。 　　听到秦小诺这么句多少有些玩笑意思的抱怨，王俊凯的心却不禁颤了下。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在许多人眼里，石佳伟和叶晔已经是一对了。他碍于身份不能做的很多事，石佳伟不但能做、在做，甚至做得更加出格。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偏偏成为好兄弟。究竟是缘分，还是因为对相互的羡慕？ 　　 　　“啪”地一声从门口传来。四人一致地把目光投过去。 　　“哟，石头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泡妞？”来者不善，想必是所有人统一的想法。 　　石佳伟蹭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故意把叶晔挡在身后，“原来是强哥啊，哪敢让您称我‘哥’哟？怎么，有空来小弟这儿？” 　　“呵”冷笑一声，被称作强哥的人带着身后三个人往前晃悠几步，“石头。听说你和我小弟今天约了架，我这个做大哥的，来看看你准备得如何了。” 　　石佳伟哼笑一声，“强哥您可不是我大哥，恐怕没这个资格吧？” 　　别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客气得很，却句句带刺。 　　平时石佳伟身边也会带几个人，可今天由于群架的关系让他们去准备了。若真的在教室里打起来，恐怕是绝对的劣势。 　　王俊凯也知道这是来找茬的，走到石佳伟身后，点点叶晔的桌子。低声说，“你们先走。” 　　叶晔的目光和王俊凯对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石佳伟的背影。最终低头收拾东西，准备无声无息地和秦小诺离开。 　　“诶诶？后面那两个女生！等等！”叶晔和秦小诺刚走到后面就被叫住。 　　叶晔本来是想拉着秦小诺径直出门的，却看到后门还堵着一人，蹙了蹙眉。于是她停下脚步，侧过身故意把秦小诺往身后挡了挡。“有事吗，这位同学。”没有语调的问句。 　　强哥也不恼，颇为悠闲地朝叶晔走去。“听说你是石佳伟的马子？” 　　 　　☆、挨打 　　随着强哥的靠近，叶晔至始至终没有后退一步。她是微仰头看强哥的，但气势却丝毫不弱。“不牢你操心。” 　　王俊凯站着的地方能看见强哥的表情，他明显感到对方的恼怒。知道再这样下去，叶晔可能就危险了。和石佳伟交换一个眼神。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把叶晔和秦小诺往自己这边一拉。 　　然后就听强哥身后一人惨叫一声。 　　原来是石佳伟拿着根木棍朝此人的膝盖内侧狠狠一抡。 　　“走！”王俊凯冲叶晔和秦小诺说着，眼神却是不停地往石佳伟那边瞟。只看见石佳伟从一开始的突袭成功，到后面的双拳难敌四手。犹豫半刻后，自己随手拿了把椅子就打算冲上去帮忙。 　　叶晔见形势如此。朝后门看了一眼，看守在后门的人也是打斗吸引了目光。于是朝有些惊慌的小诺说道：“你去叫人。”然后朝门口那人撞去，给秦小诺让开一条出去的路，“小诺！” 　　看守后门的混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小诺已经跑得有些远了。估计是因为没让“石佳伟的马子”跑了，他也就没去追。于是拽着叶晔的手臂往教室里面拖。 　　叶晔看着教室里混乱的情形，眉头紧皱。 　　石佳伟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很快就会沦落到被群殴而没有反抗力的程度。这些学生都是高三的，别看高三忙得很，可不是所有人都会专注于考大学的。就比如这些混混，读到高三，对于学校的熟悉让他们有不少优越感。觉得年长的就应该永远压制着高二高一。而事实也真的是如此，他们就连最基本的体格方面都有很大的优势。 　　叶晔知道王俊凯是不打架的。因为他那么个挺有名气的明星要是被传出在学校斗殴，那对他肯定有不小的影响。可在很多情况下，人是靠本能反应的。毕竟石佳伟是他的兄弟，为了兄弟打一架，说实话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谁还没有些年少轻狂的日子？ 　　王俊凯手上的凳子在强哥背后狠狠砸了一下，大概是由于用力过猛，亦或是打架没什么经验而手滑。凳子只砸了那么下就从王俊凯手里飞了出去。而强哥也因为这一击有些狼狈地跌在地上，瞬间怒火上涌。放弃踢打石佳伟的机会，大吼一声立刻跳起来，就准备给王俊凯一木棍。 　　还好王俊凯眼明手快，躲了过去。 　　可强哥是打架老手，趁着王俊凯还没站稳身子，紧接着又是一棍袭来。 　　王俊凯眼见躲不过去，打算硬撑。抬手去挡是条件反射，可刚抬起手，他又本能想收回来，因为他太明白手臂对于一个歌手或是舞者的重要性。他没料到的是，这棒没砸下来，而是被一个忽然飞来的书包挡了去。 　　强哥退了几步，他愤怒的眼神透过王俊凯看向他的侧后。王俊凯不敢把头整个转过去，怕被偷袭。于是只能侧身看了一眼。原来是叶晔！ 　　叶晔当时也是急了，挣脱拉着她的人，把书橱上石佳伟的书包就直接朝强哥用尽全力地扔过去。 　　而此时，强哥就像一只被再三激怒地猛兽，持着木棍，喘着粗气朝叶晔冲去。 　　王俊凯看出了强哥的目的，也不管不顾，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转身就朝叶晔首先跑了过去。 　　叶晔刚扔完石佳伟那个重得像装了铅的书包还没缓过来，看到强哥的表情也来不及跑，就被一个冲过来的人影紧紧禁锢在怀里。她的头被埋在那人的怀里，随后便能感觉到对方猛地颤抖一下。这一刻，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下。 　　她咬着下唇，条件反射地把他的头把下压，打算用两只不大的手护住他的后脑勺。虽说一般打架不会朝头部这种很容易致残的地方打。可叶晔看得出强哥并不是个冷静的人，她生怕他再怒火冲脑朝王俊凯的后脑勺一棍下去。 　　他隐忍着疼痛，死死护住她。木棒砸在王俊凯的背上，她听到他偶尔发出的几声闷哼声。可想而知强哥下手肯定不轻。她能感觉到王俊凯身子的每一次颤动，每一遍都像是重重地敲在她心上。这一瞬她忽然有些想哭。是因为愧疚亦或是心疼呢？ 　　王俊凯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的力道渐渐松弛。这证明他就快撑不下去了。 　　“别打了！停下！”最后她忍不住吼出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带点哭腔又愤怒的声音惊醒了强哥，他的动作竟顿了下。就连在那里围打石佳伟的人也暂时停下动作。 　　石佳伟半撑着身子狼狈地看向他们这边。 　　叶晔从王俊凯的怀里抬起头。眼神紧紧盯着强哥。不同于任何人的想象，那眼神里并不是恳求，而是带着点倔强不认输。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似乎让强哥更是恼怒。抬手又准备打下来。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却愈发清冷，“你敢再打试试！” 　　“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怕你一个妞？！”强哥咬牙切齿起来。 　　其实叶晔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再激怒对方。混混都是要面子的人，你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说不定一切就过去了。可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向喜怒不言表的她，出乎她自己意料地说出下一句更加激怒强哥的话，“我会让你后悔！” 　　这一刻，叶晔的眼神无比认真。认真到就连强哥都感受到一股凉意浇灭他心头的怒火。气场这种东西很奇怪，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你的下一个动作。 　　强哥举起的手没有砸下来，但也没放下。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定般地寂静着。最后他还是缓缓放下手，“好，我可以不打他。但你！给我道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叶晔自然知道自己根本没做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可想了想，还是打算服这个软。毕竟，忍一时风平浪静。试图从王俊凯的遏制中挣脱，却发现王俊凯此时的力气比她想象中得还大。紧紧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不放手。 　　“王俊凯，你先放开我。” 　　一阵轻轻地咳嗽声响起。紧接着是王俊凯不算大却有穿透力的声音，“让他打。你什么都没错，不用道歉。” 　　叶晔的动作顿了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懂不懂？”她故意压低声音，可教室里的人听得分明。又试图挣脱了下，无果，她把目光投向石佳伟，“石佳伟！你让王俊凯放开我！” 　　石佳伟摸了摸嘴角，片刻后说道：“王俊凯。好兄弟！” 　　“你！你们！疯了啊？！”叶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了望石佳伟，又看了看王俊凯。 　　其实本来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但由于出场人物过多，才变得愈加复杂。都说人多事多，真是一点没错。 　　看得出，强哥不过是来让石佳伟丢脸的，打他一顿是丢了他的脸，但当着石佳伟的面打他的女友甚至让他的女友道歉那更是让别人瞧不起。他这个年级老大怕也是难做了。 　　叶晔多少能猜到，但她认为道个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这就是男生和女生想法的差异。女生觉得先服个软，大不了之后再慢慢报复；男生就不愿失掉这份面子而让别人看不起。谁对谁错其实没有定论。因为谁也不知道哪种才是对的结局。 　　一时间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幸好这时救星出现了。“你们在干嘛呢？”啊，也算是灾星吧。“都到教务处来！”教导主任眼神瞟过教室里的每一人，最后停顿在紧拥着的两人身上。 　　站在教导主任身后的秦小诺探头看到这一幕也是抚了抚额。真心觉得觉得这请来老师的时机不太对！ 　　 　　一行人从教务处出来太阳都下山了。这群架最后也是没打成。 　　别看高三的在高二的面前嚣张，到了老师那儿瞬间乖得很孙子似的。各种认错、各种推卸责任。强哥一进去就说是石佳伟先动的手，他的人自然附和。 　　幸好教导主任也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于是便问王俊凯和叶晔是谁先动的手。这回可是为难了两人。 　　王俊凯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开口为石佳伟解释。一般学校处理的方式都是先看谁先动的手，若是认了，不但挨了打不说，说不定还得挨处分。那就是真的太憋屈了！所以王俊凯他沉默了。 　　却不料叶晔第一个开口了，“老师……是、是他们要打我……”断断续续的话语，外加低着头不停抽动肩膀的楚楚可怜。 　　别说是教导主任心软了，就连强哥那伙人看向叶晔的眼神都有些不好意思。强哥更是抓耳挠腮起来，想必也是见到女生哭就没辙的主儿。估计很是后悔他刚刚那么冲动的举动吧。 　　“王俊凯、王俊凯他为了我……不被打……”抽泣着，叶晔似乎是在解释刚刚拥抱的那一幕，“背上，背上挨了好几下！老师……” 　　“好啦好啦！别哭了。”教导主任的语气也柔和下来，“叶晔现在也挺晚了，你和王俊凯还有秦小诺快点回去吧。” 　　叶晔缓缓点点头，用手背抬起眼镜蹭了蹭眼角。“那……老师再见。”然后拖着步子慢慢朝外走。 　　王俊凯跟在叶晔身后，步伐有些沉重。和石佳伟交换了个眼神。没想到他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不过，石佳伟伤得可不比他轻，至少是灰头土脸的。看这货的样子比他惨多了，心里平衡一些，毕竟这顿揍说到底是由石佳伟而起。果然年级老大就是不一样啊，这么抗揍。 　　秦小诺在门口等着叶晔。见两人一出来，赶紧上来焦急地问：“你们没事吧？” 　　叶晔的语调已经完全恢复原状，还是像过去一样不咸不淡的，“我没事。他、”大拇指向后一伸，“有事！” 　　“怎么了？”果然秦小诺是个八卦的孩子。“究竟啥状况？为嘛刚刚你们抱得那么紧？” 　　王俊凯扶额，“秦小诺，你不该先关心一下我伤得重不重吗？还有，倒是你，怎么把老师给叫来了？” 　　秦小诺有些无辜地说道：“我去篮球场找人了，可找不到人。我也是急了，只好去找老师。”接着话锋一转，直击王俊凯死穴：“王俊凯。那你，被打得惨吗？”本来好好的一句，愣是被她问得那么难听。 　　眯眼威胁般地盯了秦小诺一会儿，王俊凯还是决定放过她，“还行吧。”而后又往叶晔那里瞄了一眼，“还扛得住。” 　　“果然有猫腻啊！”秦小诺的眼神在两人间徘徊，“不，是□□。”后面那句音量调到最小。 　　“不说这些了。回家！”说走就走，叶晔径直朝楼梯走去。 　　秦小诺马上追了上去，“诶？不对啊！我说，教导主任没说你们两什么？刚刚那动作……实在是，两个字——精彩！给你们32个赞啊！” 　　叶晔侧过身，狠狠地瞪过去。于是秦小诺马上就噤声了。 　　王俊凯看着前方斗嘴的两人，扯了扯嘴角。叶晔似乎一出办公室就变了个人似的，刚刚的楚楚可怜几乎荡然无存。不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个演技超高的人。又回想起刚刚在教室里，胆子大到威胁高三混子的叶晔。 　　他在想，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亦或者，其实哪个都不是？ 　　 　　☆、家 　　“那么，我真的回去啦？”秦小诺的家离学校最近，此时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叶晔。 　　叶晔微笑着，永远都是同样的坚强般，“去吧。回去好好写作业。” 　　“恩！”秦小诺弯着眼笑起来，而眼睛下的那颗泪痣似乎也更加显眼。“明天见。哦对了！还有小凯呢！小凯也再见。” 　　“行了！你赶紧回吧！”王俊凯觉得自己总是被附带的那个。 　　说来也怪，王俊凯明明在别人眼里很耀眼，却偏偏被这两人视而不见。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才有做平凡学生的感觉不是吗？这样，才是一种公平吧。人都有被关注和被忽略的时候，就像总有人喜欢你和总有人讨厌你一样。 　　目送秦小诺走进自家小区，叶晔最终回过头。这是她从进办公室起到现在为止，第一次正视他。她问：“你急着回家吗？” 　　王俊凯愣了一下，“啊，不急。我刚刚在路上打过电话给家里了。” 　　叶晔点了点，眼神始终和王俊凯的眼神交汇着。 　　这一刻很安静，他们仿佛能听到接触不好的路灯发出“呲啦呲啦”的声响。 　　“要不要……”半响她才开口，“去我家？” 　　王俊凯这回彻底懵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所以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回答。 　　 　　叶晔的家其实离王俊凯家不远，不过生活环境优越些。光是看叶晔家所在的小区，就知道里面的房子一定不便宜。 　　这是栋复式小楼。家里比较简约，主色调是蓝色，王俊凯喜欢的颜色。跟着叶晔进了家门、上了楼、到她的房间，王俊凯更是有些局促起来。毕竟还是单独第一次晚上到女生家里，还是自己有些好感的女生。最糟糕的是，叶晔家里没人。 　　叶晔房间的家具几乎都是白色，显得房间更是干净明亮。有一个很大的书橱，里面有不少书也有不少小收藏品。书被排得整齐，而小玩意儿被排得创意。 　　“你要喝点什么吗？我们家有可乐、牛奶、茶、啤酒、红酒、香槟……”叶晔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王俊凯打断。 　　“水就好了。”估计是还是有些不安，王俊凯笑得有些僵硬。其实心里默默吐槽着最后那数不清的酒的品种。 　　“恩。那你随意。”叶晔朝他客气地笑笑，跑下了楼。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王俊凯松了口气。原来和喜欢的人单独在一起的感觉是这么紧张的。舒了口气，他回想起十五分钟前的情景。 　　当叶晔邀请他到家里时，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其实很复杂，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幸好他没有立马就回答。 　　因为叶晔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补充道：“啊，我是说。要不要去我家擦药。毕竟，被你家里人看到不好。” 　　于是，王俊凯就真的这么来了。 　　他没料到的是，叶晔家里空无一人。照理来说这个点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难道叶晔平常都是一个人吃的吗？ 　　正想着呢，叶晔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端了个托盘。“我弄了点吃的，估计你饿了。” 　　王俊凯往托盘里一看，上面放着一整盒完整的海鲜寿司，做工很精细。还有云南白药和几支他叫不上名的药膏。 　　把托盘往桌上轻放好，“你吃吧。我给你涂药。”边说着，叶晔边把眼镜摘下放到桌上的眼镜盒里。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成。”王俊凯连忙拒绝。 　　叶晔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手够长的啊，后背都涂得到。” 　　王俊凯这才没话说了。 　　“把上衣脱了。” 　　“哈？”王俊凯瞪大眼睛看向叶晔，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晔没有重复，只是撇嘴看着他。 　　王俊凯挑了挑眉，心想着还怕叶晔不成。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拉住领口把薄卫衣整个从脑袋处拉扯下来。把衣服大概地叠了叠在书桌上放好。然后就微低头看向叶晔，那眼神有点挑衅的意味。 　　这回换叶晔给愣住，目光似乎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有些慌张地搬了个没有靠背的凳子，“过来坐吧。”刚一转身，却发现王俊凯站得离她很近，再差那么一点她就得撞上他□□的上半身。条件反射地往后推了一步，却发现身后是桌子。没有退路。 　　王俊凯比叶晔高出半个头，此时正低垂着眼睑看她。他的睫毛长而浓密，显得那双桃花眼更是迷人忧郁。眼神里似乎有光芒在闪烁，又似乎有水在波澜。 　　他抿唇，慢慢抬起手，伸到她唇边。边用大拇指轻轻替她擦拭，边低声用着沙哑的嗓音说道：“出血了……” 　　叶晔弯曲的双臂撑在书桌上，可能是因为这个过于暧昧的动作让她慌了神，无意间打翻了笔筒。‘哗啦啦’地笔掉了一地。 　　王俊凯就像是瞬间清醒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啊，抱歉。”然后俯身要为她捡笔。可是刚一弯下腰，就一阵呲牙咧嘴。 　　她的动作慢了半拍，因此正巧看见他背上那青红的痕迹。又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才想起，原来刚刚王俊凯为她挡木棍的时候，她就把嘴唇咬破了。低头看着王俊凯有些痛苦，却咬牙好似不希望她发现、继续捡笔的样子。偏过头不忍再看，感觉眼眶有些微微湿润。 　　深吸一口气，她也蹲下身，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捡着笔。可或许，在不知不觉中，王俊凯这个名字、这个人已经渐渐渗透她心。却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楼下传来开门声，接着是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王俊凯和叶晔的动作同时一顿。两人蹲在原地，纷纷抬起头望向对方。 　　叶晔注意到王俊凯微微地抿起唇，几乎这是他紧张时特有的习惯。 　　王俊凯发现叶晔又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没有镜片的阻挡，能一下看清她的眼神却猜不透她的心绪。 　　然后叶晔继续低下头，捡笔。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就似没有听到那稳稳的脚步声往楼上而来。 　　可王俊凯并没有叶晔这么淡定，他立刻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后背的疼痛，拿起桌上的T恤就往身上套。不过，由于背上的伤，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他把遮挡视线的衣服拉下来的同时，看到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他的一瞬，脸上划过一丝浓厚的愤怒情绪，可马上被压制下去。语气算是平静地问道：“晔晔，这是谁？” 　　叶晔这才拿着整理好的笔筒站起身，也不急着回话，慢悠悠地把笔筒放回书桌上。才答道：“朋友。” 　　这中年男人和叶晔有几分相似，说不上具体哪里。但神色简直如出一辙，特别是叶晔常常表现出的淡然似乎就是他的翻版。所以王俊凯自然知道这是叶晔的父亲。他觉得颇为尴尬。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值得误会的事，偏偏他一个慌忙的动作反而弄巧成拙了。 　　中年男人长得挺秀气，也不见老。但是眉头一蹙起，气势十足。“只是朋友？” 　　“那你还希望是什么？”叶晔丝毫不甘示弱。 　　王俊凯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掺和别人的家务事比较好。于是开口说道：“叔叔，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回家了。”提起放在角落的书包，王俊凯正准备走向门口。 　　不料，手臂却被拉住。王俊凯回过头。 　　“别走。”或许是卸去眼镜少了丝阻挡，叶晔眼中的情绪没有丝毫掩饰地表现出来。 　　不知为何，王俊凯忽然觉得脚很重，挪不开步子。难道是因为这一秒的叶晔看上去太脆弱，让他不忍心抛下她一人吗？ 　　时间好像定格了。 　　“叶晋，怎么啦？”一个还算年轻的女声突然从中年男人身后冒出来。 　　叶晋侧身为女人让出位置，示意她自己看。 　　随着女人的眼神打量过来，叶晔也放开了手。不过似乎早已被眼尖的女人看透了。但她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灿烂，“你们吃晚饭了吗？要不下楼来一起吃吧？晔晔啊，我和你爸今天回来的早，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冰激凌呢。” 　　王俊凯还是侧着身，这个角度以便他随时观察两边的表情。叶晔的眼神自女人进来，就始终盯着地面，似乎为了故意回避她。是不敢与之相视，还是不愿？ 　　叶晔沉默半响后还是答：“恩知道了。我等会吃。谢谢阿姨关心。” 　　听罢，王俊凯有些懵了。本以为是叶晔的母亲长得年轻，却不料这并不是她的母亲。那这样的态度也就不奇怪了。客气又不亲近。 　　“我和我朋友还有事，能麻烦你们先出去下吗？”叶晔又继续说道。这回抬起头，却是盯着叶晋的眼睛。 　　“什么事？什么事非得我们出去。”叶父皱着眉，说话的语气有些严厉。 　　“你也真是的！”叶晔的阿姨撒娇般的推了叶晋一下，“晔晔也不小了，有个小男朋友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大晚上的把人带到家里来了，还有没有点姑娘的样子？！”其实从头到尾，叶父的态度都称不上是发怒，但是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害怕。 　　叶晔深吸一口气，最后直勾勾地盯着叶父道：“只允许你带女人回家，不允许我带男生回家？” 　　王俊凯总算有些明白这一家子的问题所在。而因为这句话，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下。默默在心内给叶晔点了个赞！ 　　“你！”最后叶父怒极反笑，“行。这事咱们之后再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王俊凯，“既然是叶晔的‘朋友’，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然后转身下楼了。 　　这回王俊凯更是惊异。本以为叶父会因为叶晔的话迁怒自己，没想到他表情平静地说了那么句客气话。但这客气话里也是意味十足，重音发在“朋友”上，是希望他做好身为朋友的本分、别做出格的事？还真是……威胁力十足啊！ 　　最后那女人也朝屋里的两人笑笑，“我给你们再拿点吃的上来。” 　　“不用了。”叶晔立马就拒绝了。 　　“那好，那你们等会下楼吃吧。不打扰你们啦！”然后细心地把房门都带上了。 　　 　　☆、擦药 　　 　　终于，紧张的气氛被门锁隔绝，王俊凯舒了口气。为了调节气氛，半开玩笑地说：“叶晔啊，你们一家人的嘴皮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叶晔抬眼看向他，却是他从没看到过的冷意。那种眼神，想必和她威胁强哥时的很相似。她缓缓开口，“我们、不是一家人。” 　　王俊凯深深皱起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恩，没事。”叶晔转身，拿起云南白药。“现在可以帮你擦药了。” 　　“好。”王俊凯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又一次脱了上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 　　屋里很安静，安静地只能听到楼下不太清晰的说话声。 　　打破这寂静的，是喷剂的声音。一股凉意伴着微微的刺痛感从王俊凯后背传来。然后是带着暖意的手在他背上涂抹着药膏的触感。有些人的后背本就敏感，王俊凯就是如此。而受了伤之后更是能感觉到明显的疼痛，火辣辣的。但涂药的过程中他一声都没吭。不是他不疼，也不是硬撑，而是他的思绪已经飞远了。 　　他在想，是不是叶晔的冷静、坚强和从容也许一直是伪装。那或许是她最像她父亲的地方，也可能成为了她对付叶晋最好的方式。 　　“疼吗？”叶晔好听的声音打断了王俊凯的思绪。 　　明明是如此轻柔的一句问句，却惹得王俊凯一颤。是心头的颤动。“恩，挺疼的。” 　　“你现在挺诚实的。” 　　“这不是博取同情心吗？”王俊凯弯着嘴角，透过窗子的反光能模糊地看到叶晔认真为他擦药的动作。 　　一阵轻笑，“看来平常没人同情你啊，大明星。” 　　“是啊……”王俊凯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低沉。似乎，不被人同情也是种寂寞一样。有人会心疼他，但没人会同情他。看似他高高在上，实际呢？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年罢了。 　　叶晔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直起身，似乎也发现了窗上的倒影。盯着倒影里的王俊凯，平静地说：“今天，谢谢你。王俊凯。” 　　王俊凯依然端坐着，没有转身，“谢什么？” 　　“所有的事。” 　　王俊凯扯了扯嘴角，心里有股暖意涌上心头。本来该回句什么的，可他却想把此刻的情绪藏在心里。于是随口问了句：“对了，你为什么把眼镜摘了？” 　　叶晔似是轻笑，又似是哼笑，最后只是说了句，“这样看得清楚。” 　　他有些疑惑，“你远视？” 　　“不是。”叶晔答完这句，又低下头为他擦药。 　　不知为何，她的那句“这样看得清楚”，让他仿佛能看到那倒影里集中在他背上的明亮目光。这才想起，自叶晋出现到那女人的离开，她的眼神始终是暗淡无光的。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晔的那天。她微笑着对他说，太阳雨也好、双彩虹也罢，都代表幸运，就像四叶草一样。如果可以，他还想再加一个。那就是，她——叶晔。这一刻，他希望…… 　　他忽然站起身，转过去看向她。“我希望，能一直看到你眼里的光。” 　　“光？”叶晔手上还拿着药膏，偏头疑惑地望着他。 　　王俊凯笑了，抬手拍着她的头，“你自己看不到的。”一副‘妹妹你不懂’的样子。 　　“啊？”叶晔更莫名了。一副‘你说什么胡话’的神情看着他。 　　这回王俊凯笑得更是欢了，两只小虎牙藏也藏不住。 　　“诶？你有虎牙耶！”叶晔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他的嘴看。 　　王俊凯一脸无奈，“你第一天知道啊？”用石佳伟的话来说，就是不知道多少女生拜倒在他的虎牙之下。 　　叶晔又往他这边凑了凑，“以前没太注意。你再笑一个嘛！” 　　这回角色似乎颠倒了。刚刚是王俊凯把叶晔禁锢在桌子和他之间，现在是叶晔把他往桌子那边逼。不过王俊凯当然不可能真的后退，只是两只耳朵微红。不知叶晔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缺根筋。她现在一副好奇又无辜的样子，是个男生都会心痒难耐吧？ 　　于是他腹黑了一回，“我笑是可以啦！但不能白笑吧？” 　　“你还卖笑不成？”叶晔反驳。 　　继续理直气壮，“对啊。想看虎牙就得买笑，你买不买？” 　　她挑了挑眉，难得一次陪他无聊下去，“多少钱？” 　　“不贵。你先把眼睛闭上。”微笑着，愣是不裂开嘴笑。 　　看着他的笑意，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后退一步。“还是不买了。” 　　“怎么？怕了？”激将法屡试不爽。 　　“怕你？”故意哼笑一声，“开玩笑！”然后就非常实诚地把眼睛闭上了。 　　王俊凯心里都偷笑疯了。别看叶晔平常精明的很，有时还是很脱线的嘛。于是他也是二话不说，“啪嗒”一下就亲在她嘴上。 　　叶晔迅速就睁开眼了，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还真敢亲？！”看来脱线是装的。可没过一会儿，她的惊异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呆愣的神情。 　　要问为何。自然是因为王俊凯的笑容。那一笑，仿佛照亮她的心。虎牙是很萌，可不是放在所有人身上都会萌。是因为他的虎牙，还是由于他的桃花眼亦或是他嘴角的弧度，才能造就如此动摇她的笑容呢？ 　　可能王俊凯不知道，叶晔眼里本身没有光。只是反射着身上带着光芒的人，罢了。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王俊凯碰到了石佳伟。 　　石佳伟依旧是那副乐呵呵、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勾着他的肩称兄道弟地开始描述他昨晚如何从教导主任的魔爪中逃脱。 　　王俊凯耐心地听着，时而吐槽几句，时而附和几句。忽然想起昨天秦小诺说篮球场没人，有些疑惑地问道：“昨天你那帮哥们呢？” 　　石佳伟本来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冷下来，哼笑一声，“哥们个屁！关键时刻没一个靠得住！”感叹完这么句，他语气稍加平静却还是带着丝冷意，“是高三的找了保安把人都赶走了。没来找我，估计是被警告过了。小凯，说实话。你别看他们整天跟在我后面一个个石头哥地叫。说白了就是看中我这个年级老大的名号。真心对我的，能有几个？”石佳伟说这话的时候，是王俊凯从来没见过的落寞。 　　在王俊凯眼里，石佳伟一直是个不怎么认真的人。好像对什么事、什么人都无所谓的性格。就连追叶晔这件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也只是、玩玩的。此刻的石佳伟却说出他的真心话，王俊凯也是难得地有了一回被他真正信任的感觉。于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安抚，“不是有我呢吗？” 　　石佳伟盯了他一会儿，继而笑了。“喂，凯爷。”石佳伟本来忧郁的情绪就这样被他一笔带过似的，“你今天心不在焉啊。”语气淡然地陈述。 　　王俊凯本以为自己丝毫没破绽，却不料被好友给识破了。“啊？是吗。”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石佳伟一下子沉默了，样子有些奇怪，似是欲言又止。 　　这倒是让王俊凯有些错愕了，因为石佳伟一向是有话直说的人。“怎么了？有话说话。这可不像你。” 　　“成！”石佳伟还是爽快。“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送叶晔回家了？” 　　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王俊凯确实有些惊讶。 　　石佳伟挑了挑眉，“你真以为年级老大是白做的是不是？” 　　“是。”真是诚实的孩子。但看到好友鄙视的眼神，王俊凯又马上说道：“不是。” 　　继续追问：“她让你进家门了？” 　　“对。”继续诚实。 　　石佳伟叹息一声。微仰起头，呈四十五度角忧伤望天状，“苍天啊！要是早知为叶晔挨打可以进她家，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回换王俊凯向石佳伟投去鄙夷的目光。往好友伤口上撒盐，“要是叶晔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很可能再补你一棍。” 　　幽怨，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描述石佳伟现在表情的词。可转眼他就垂下了头。 　　王俊凯以为他是真的哀伤了，于是安慰道：“没事。还有得是机会咯！”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有些自私地希望那个机会永远别来。 　　石佳伟难得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搞得王俊凯一阵莫名。最后他轻轻地叫了王俊凯一声，“小凯。” 　　“恩？”忽然觉得气氛有些紧张。 　　“你觉得叶晔怎么样？” 　　又是这个问题。上一次石佳伟问他，王俊凯犹豫了，最后只是模糊不清地答了。这一回呢？他该怎么答？现在的他，似乎更了解叶晔了吧？他该告诉石佳伟实话吗？说他也喜欢叶晔，说他亲了叶晔。怎么说得出口呢？ 　　千言万语，所有可以描述她的词里，他却只说了那么一个：“挺好的。”他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些沉重。 　　石佳伟忽然停下脚步。而王俊凯也跟着停下。石佳伟抬起头，直视王俊凯的眼睛，问道：“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他顿了下，“你是不是喜欢叶晔？” 　　☆、微变 　　这一瞬王俊凯抿住嘴唇，回视，却始终没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如何去答。他不想骗石佳伟——他的好兄弟，可也不愿看到他们为一个女生不开心。 　　最后还是石佳伟先打破了尴尬，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猛地拍了拍王俊凯的后背。 　　王俊凯几乎要跳起来，背上的伤那是火辣辣得疼。他几乎觉得这是石佳伟赤裸裸的报复！ 　　可石佳伟颇为无辜地说，“哎哟不好意思！忘了你的伤！” 　　王俊凯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这伤口的疼痛让他想起什么。由于背上的伤，他是拎着书包走的。倒是方便他在包里一阵搜寻。然后拿出一只药膏递给石佳伟，“给。叶晔叫我给你的。” 　　石佳伟看着他手里的药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一只手指指着自己，“我？石佳伟？” 　　“对！就是石头哥你！”王俊凯立刻附和，半开玩笑地唤对方石头哥。 　　双手捧过药膏，石佳伟受宠若惊的神情真是好不夸张。 　　“叶晔说这是他们家里祖传秘方，比一般的药膏见效快，专治我们这种被打的人。”这可是叶晔的原话，王俊凯是一字不漏地给石佳伟复述一遍。 　　“啥叫被打？！你那是被打！我这是打架！不一样！” 　　“成儿！你自己反驳叶晔去！”王俊凯把包拉链拉上，开始大步向前走，看起来是终于意识到他们快迟到了。 　　石佳伟瞬间怂了，“拿人手短、拿人手短！” 　　两人还是一路不停地互相调侃，就像过去的每一个早晨一样。或许这就是为何他们会成为挚友的原因。因为很多事，尽在不言中。 　　 　　“诶，凯爷！”石佳伟一巴掌又拍在王俊凯的背上，这次下手还是一样狠。 　　王俊凯“嘶”了一声，一个眼神狠狠杀过去。 　　“你看我！又忘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石佳伟脸上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简直就是满满的贼笑，“对了，我和兄弟们有点事儿，先走了！” 　　“哦行。”王俊凯赶紧正对他，生怕石佳伟再补一手。“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吱声。” 　　“哪儿敢劳您大驾啊！”说完这句，石佳伟的眼神越过王俊凯，“叶子！” 　　正在理书包的叶晔转过头，“恩？” 　　“让凯爷送你回家如何？”话是对叶晔说的，却是看向王俊凯的。 　　此话一出，王俊凯立马懵了。这石佳伟是什么意思？他不禁打量起好友的神情，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是真的挺认真。 　　叶晔也是一瞬的静默，然后低应一声。 　　这算是答应了？王俊凯更是怔住，回头看向叶晔。总觉得叶晔在无形中认可了什么。 　　叶晔的表情还是很平静，看向他的眼神也很自然，不曾闪躲。两人的视线相交后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你把药膏给石佳伟了吗？” 　　王俊凯也回过神，“给了。” 　　“对啊！谢了啊，叶子！”石佳伟把书包甩到肩上，“那我撤了。你们、玩得开心哈！”还不忘冲王俊凯挑挑眉。 　　“赶紧滚。”作势要踢石佳伟的屁股，王俊凯露出虎牙笑得有些放肆。 　　送走了围在教室门口等石佳伟嬉笑打闹的一群人，似乎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不少。 　　而王俊凯也再次看向了叶晔，两人都这样站在原地凝视对方，却谁也没先开口。或许是不知该说什么吧。 　　最后打破这沉默的，是秦小诺。“我说啊叶子。石佳伟是把你托付给王俊凯了？怎么有种爸爸嫁女儿的感觉……” 　　叶晔这才转移开视线，低头把书立起来理齐。书与课桌发出一声明显地轻击声。“你想太多。”平淡不过地陈述。 　　秦小诺却走到叶晔面前，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嘿，叶子你心虚了！” 　　“有什么可心虚的？”边反问着，边把书放进书包。 　　“你用疑问语气耶，而且没有直视我说话！还说不是心虚？”秦小诺颇为肯定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很了解叶晔。 　　王俊凯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秦小诺好像是特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见叶晔不再回答，秦小诺又看向王俊凯，“王俊凯。你怎么看？” 　　耸耸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怎么看？” 　　“呵，继续装！”秦小诺从书包里随手掏出一包薯片，拆开。接着是薯片在嘴里发出的脆响。待她吃完一片，问道：“那你笑什么？” 　　王俊凯这才发现自己嘴角是微微扬起的。抬手咳嗽一声算是掩饰了过去。有些尴尬地不知如何作答，好在叶晔站起身冲他说，“走吧。”依旧是那样，也不等两人，径直就朝门口走去。 　　秦小诺这才急了，收了薯片追上去。“叶子！你又不等我！”又降低音调嘟囔，“难道生气了？” 　　不知道叶晔有没有听到，不过王俊凯是听得清晰。不自觉地笑容又扩大一些。 　　 　　王俊凯正呆在房间里预习新课，就听到屋外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阿姨叔叔！我来找小凯补习！”说的好听是来补习，说的不好听是来蹭饭。 　　“哦，源源来啦！小凯就在房里，你自己进去吧！” 　　王源轻车熟路地闯进王俊凯的房间，甚至连门都没敲，“哟，我来咯！” 　　王俊凯放下手中的书，“怎么这么慢？” 　　“我说凯爷，别人叫你凯爷你还真把把自己当爷了是不是？”王源把门关上，手里的塑料袋随手甩在课桌上。“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我什么时候求过你了？”王俊凯挑着眉，看向王源的眼神颇具威胁力。 　　“额……”王源瞬间笑起来，样子有些讨好的意思，“好像是没有。” 　　“不是好像，是肯定没有。”王俊凯这才满意地勾着嘴角翻起塑料袋里的东西。 　　王源撇撇嘴，低声抱怨：“没错，是威胁！” 　　“啊？”王俊凯微仰头，“什么？” 　　“哦！我是说，刚刚买东西的时候碰到个找茬的！偏要和我抢这暖宝宝，我都无语了。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女的份上，我肯定不让！”王源说这话时，还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夸张。“不过，你猜我捡到了什么？学生证啊！学生证！你说我要不要报复一下？” 　　和王源认识这么多年的王俊凯，自然知道这是他特有的转移话题方式。于是用一种‘你能不这么幼稚吗，都被我一眼看穿’的眼神望着王源，“哦？”随手拿过那张在他面前晃悠的学生证，看着上面的名字，“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不过也就是那么随口一句，王俊凯接着调侃道：“她就没认出你？我记得你可是老少通吃啊。” 　　“彼此彼此啦！诶？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显然不是。” 　　“您能不那么实诚吗？！”王源几乎咆哮。 　　 　　两人闹了一阵，王俊凯切入正题，“好了，不闹了。你赶紧帮我在后背贴个暖宝宝。” 　　王源一揭开王俊凯的衣服，马上惊呼，“擦！这么牛？！” 　　王俊凯默默侧头瞥了他一眼，“对，你凯爷我就是那么牛。” 　　抽了抽嘴角，王源小心翼翼地把暖宝宝贴在靠近脖颈的地方。谁叫实在找不到地方贴了，这一整块的青青紫紫真是惨不忍睹。“我说，你要暖宝宝做啥？冷？” 　　“明儿不是要练舞吗？” 　　“练舞？所以呢？” 　　“我这伤你也看到了，去不了。我妈那儿我又不能告诉她，所以只能这样了。”王俊凯掀开刘海，又贴了一片在额头上。 　　王源这回总算反应过来了，“你是要装病？！” 　　“嘘！”王俊凯立刻制止了王源的大嗓门。“小声点。还怕我妈不知道是吧？所以，你等会得配合我，懂不？”低头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只电子温度计，“再帮我倒杯热水。烫一点的。” 　　“你还真会使唤人。”王源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不过还是乖乖走到门口，“看在你这么牛逼的份上，就帮你做一回坏事吧！” 　　“说的好像我没帮你做过坏事似的。”王俊凯的吐槽真是越来越给力了。 　　语塞。王源只好开门出去倒水了。 　　房里又安静下来，房外是王源和父母交谈甚欢的声音。 　　王俊凯不禁微叹。不是他想骗家里人，明知装病会让他们担心，可要是让他们看到背上的伤岂不是更了不得？ 　　万一一个不好闹大了，还有可能把叶晔牵扯进去。虽说他身上的伤的确是因叶晔而起，这伤也给他带去很大的麻烦，但他不曾后悔过为叶晔挡下。他一个大男孩都伤成这样，若是那一棍砸在叶晔身上，结果可想而知。其实强哥也并不算是什么坏人，那之后也有来个叶晔道歉过。只能说，正当年少时，谁能不轻狂？ 　　再者说，这几棍挨得也算是值了。至少他和叶晔的关系是真的近了。 　　其实这段时间，叶晔天天给他擦药。一开始他还对去叶晔家里有些别扭，毕竟怕她的家人不待见自己。但她的态度很坚决，想必是觉得这是她的责任吧。渐渐地，他发现叶晔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让他不禁有了错觉，是不是擦药只是借口？ 　　她可能，只是希望有个人陪伴吧。 　　 　　 　　☆、发怒 　　最近王俊凯又多了件让他有些烦恼的事。 　　近几年，TFboys的人气是只增不减，粉丝圈也是逐渐安稳下来。大多粉丝都学会了不再拼命追逐，而是静静守候。也因此他们三人的生活虽忙碌却平静，也不用成天全副武装地出门。 　　但这并不代表就完全没有人打扰他们的生活。例如，现在站在王俊凯面前的，就是这个例外。 　　她叫苏皖汐，别听这名字多诗情画意，可此人的性格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高一一进班的时候，就跟在王俊凯身后献殷勤。说是献殷勤是真的一点都没夸张。因为不管王俊凯做什么，她都会附和叫好，搞得很多男生都对王俊凯尤其反感。她也是促成石佳伟看他不爽的前因，当然后果就是王俊凯用他的“个人魅力”把石佳伟变成了自己的好兄弟。 　　对于这类的粉丝，公司给王俊凯的意见是：既不亲近，也不招惹。 　　可后来因为王俊凯无意间接了苏皖汐递过的水，就让她一发不可收拾地自我感觉良好起来。她开始到处编造和他的绯闻，把其他的粉丝也是惹怒了。本来她的这种性格就不讨喜，最后只迎来一个被所有人排斥孤立的结果。 　　王俊凯知道她其实并没多大的过错，可有时他也真的很无可奈何、哭笑不得。最后她在学校闹了次自杀，幸好被王俊凯劝阻，然后就在家中休学半学期。 　　而今天，是她休学归来的第一天。 　　苏皖汐站在王俊凯的课桌前，认真地吐出那么句话：“小凯。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追随你！” 　　王俊凯的笑容很僵硬，甚至有些苦涩。被人喜欢和追随的感觉是很好，可被这种偏激偏执的方式就完全不好了！ 　　班级里是一瞬地寂静，所有人的表情各异。 　　叶晔似乎也转过头，把目光投向他这里。印象中叶晔很少回头，她似乎永远都是望着前方的。这一次她回过头，却是看到他最囧的时刻。 　　 　　骗得了第一次偏不了第二次。 　　又是练舞时间，王俊凯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幸好背上的伤总算是好一些，跳舞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抵不住残酷的韧带练习。 　　王源是知道他背上伤势的。还抢着要帮王俊凯压背，搞得王俊凯一脸戒备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威胁。好在王源关键时刻还是很体贴人的，压背的时候尽量挑没伤的地方下手，也不太敢使力。表情倒是装得挺认真的。 　　可眼尖的练舞老师还是一下就看出猫腻。“王源干嘛呢？帮别人压个韧带都没力？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王源一听就是手一抖，谁都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压韧带。动作也是猛地下压。 　　搞得王俊凯差点惊呼出声，不过还是被他硬生生地憋住。却是避免不了冷汗直流。 　　“小凯，小凯你没事吧？”王源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忙松开，紧张兮兮地问道。 　　王俊凯摇摇头，抿着唇不说话。不是他在生气，是真的缓不过那口气。 　　练舞老师也看出王俊凯的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这是？” 　　“哦！”王源立刻帮忙回道：“其实是这几天小凯的腰闪了，所以我都不敢压！”真是会找理由啊，可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呢？ 　　练舞老师皱眉，“小小年纪就闪了腰了？叫你们平时少疯吧？来，小凯，让我看看。” 　　眼看老师就要走过来，王俊凯立马把背往墙上一靠，“老师！你别听源源瞎说！他这是在讽刺我老呢。” 　　王源站在一边颇为委屈地看向王俊凯。怎么感觉又一次吃力不讨好了呢？ 　　“没事？”老师停下脚步，表情很是疑惑。 　　“没事。”王俊凯倒是颇为真诚。 　　王源默默地在心里给王俊凯点赞。果然大哥的撒谎技巧就是比他高出一个等级，简直脸不红心不跳又认真又坚定啊！ 　　老师点了点，“行。那继续吧。”这次是老师下手了，幸好没像平时那样下狠手。 　　果然偏心啊。这是王源这节课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吐槽。 　　 　　元旦将近，听说区里组织文学朗读赛。王俊凯所在班级的语文老师又正好是语文组长，于是这个重任就让身为课代表的秦小诺不得不肩负起来。说起来，这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首先，多数人不会去听同龄同学的话；其次，老师会认为得奖是理所应当；最后，照秦小诺的性格一定会争取做到完美，这过程中又或多或少会得罪人。就算如此，秦小诺也无法拒绝。因为有时责任也是一种荣誉。 　　语文老师负责组织年纪里一些比较有实力或是活跃的同学，而秦小诺负责带大家排练。大概是因为关系好，叶晔也参加了。 　　至于王俊凯，是被语文老师私下询问的。得知秦小诺和叶晔也在其中，他便也答应了。其实公司的很多活动已经够他忙了，还得顾着学习。可一想到能和叶晔有更多的机会相处，他就不知不觉地点头。还真是……鬼迷心窍啊。诶？这个比喻是不是有些不对？ 　　语文老师选的，是朱自清的散文《匆匆》，描述的是对时间一去不复返的遗憾。这散文读起来确实是朗朗上口，但读出感情却并不易。毕竟对还在青春时期的他们来说，似乎还没有那么深刻地体会到对时光流逝的无奈和惋惜。 　　于是，元旦放假的时候，他们也不得不抽出时间到学校来练习。这天还算顺利，排了几遍后，终于拍出个比较有意境的朗诵视频。 　　几人围在一起重看视频的时候，都不禁互相评价起来。 　　穿着简易校园装的王俊凯很有镜头感，是几人中拍得最自然也是最惹眼的，朗读时的嗓音韵味十足，仿佛在歌唱一般；再者就是本就气质干净的叶晔，为了拍摄特意穿了校园风的衬衫、马甲和格子裙，更是清新脱俗，配上淡淡的语气让人平静；自然，秦小诺也不赖，她的声音是最清澈透亮的，偶尔眼睛微微眯起，便是一道漂亮的弧度。 　　 　　总算《匆匆》在这天收尾了，三人回教室理书包准备一起回家。一边讨论着要不要出去庆祝，一边往教室里走。 　　一进教室，却发现里面坐了个人。这真是把三人吓了一大跳，毕竟可是周末。 　　“苏皖汐？”王俊凯首先惊异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苏皖汐一看到王俊凯，整个人都活跃起来。从位子上蹦起来就窜到王俊凯身边，“小凯！我们一起回家吧？” 　　没有立刻答应，王俊凯反而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今天可是周末啊。” 　　“我知道啊！但是你今天要排练，所以我想等你嘛！”恋爱中的女生果然不一样，说起话来真是甜到腻。 　　不同于王俊凯被堵在门口，秦小诺和叶晔早已走到自己的座位边拿包。 　　“小凯，你这几天都好晚回家哦，元旦还要出来，是不是很辛苦啊？” 　　“还好吧。”王俊凯脸上的笑容很勉强，而且还时不时地朝叶晔和秦小诺的方向望过去。 　　苏皖汐也不是傻子，何况她对于王俊凯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在意，这几日回到班上也早发现了些端倪。此时她也把目光投了过去。当她注意到叶晔和秦小诺正凑在一起低语浅笑的时候，脑中也飞速运转起来。于是侧头继续冲王俊凯说道：“他们怎么把什么都推给你做呀？明知小凯你那么忙的！语文老师也真是的，找个负责人，也不找有责任心一点的！” 　　教室本就空荡，苏皖汐的声音又尖锐，立马就传到秦小诺耳里。 　　秦小诺蹭地抬起头，本来和叶晔说话时的笑容也瞬间消失。“苏皖汐。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语文课代表你不知道？” 　　“苏皖汐。你有话直说，别旁敲侧击的。好像语文学得很好似的。”秦小诺平时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但其实是个有些强势的人。她这种性格，一向是比较直白、不会拐弯抹角的。这的确是个优点，却也容易得罪人。 　　苏皖汐见秦小诺如此配合，也是来劲了，开始奚落秦小诺工作不认真、把事情都推给别人等等。总之是把秦小诺说得一无是处，还颇有道理似的。 　　秦小诺自然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主儿，马上就据理力争起来。 　　这回王俊凯是更尴尬了。明显这事是因他而起，他几次拉住苏皖汐想制止她。却不料苏皖汐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他拉拉扯扯的感觉，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他又不能厉声制止，怕是一个不小心又搞出自杀事件。 　　眼见两人的争辩已经趋向争吵，最终还是叶晔出声阻止，“别吵了！”不愧是叶晔，该有气势的时候一点不逊色于强势的秦小诺。一个眼神扫过苏皖汐就让她噤声。“你什么事都没做，凭什么在这儿说闲话？” 　　苏皖汐想出口反驳，可憋了半天脸都红了也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王俊凯舒了口气，趁着此时好言相劝把苏皖汐给劝走了。把人送到了教学楼下面，他才又折回来。一路上，他板着张脸，脸色甚是不好。其实他是知道，自己压抑太久。过去他的脾气算不上好，可自从人气一点点上去，脾气却跟着一点点没了。脾气自然不是能说消失就消失的，他不过是在克制自己。 　　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否成长了，就要看他是否懂得控制自己。在这点上，他做得很不错，是不是该高兴呢？可他却情愿自己无需压抑，也能像石佳伟这样为所欲为、直来直往。 　　在教室门口再次站定，他看到门内的一幕有些懵了。 　　秦小诺趴在桌上，微微抽搐着。而叶晔则站在她身侧，一只手抚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在眼角摸了摸。 　　王俊凯没想到秦小诺会委屈到哭，却更没想到叶晔会为了好友的委屈而哭。 　　他想起刚刚叶晔反常地发怒神情。平时的叶晔脾气真的非常好，不管如何都是很有耐性的样子。甚至是在石佳伟那群哥们逗她的时候，她也是神色如常。可回想起来，她唯一两次生气。一次是为王俊凯，一次是为秦小诺。 　　这样总结的话，只能说，叶晔是个非常重视朋友的人。就是那种“你可以欺负我，但绝不能欺负我朋友”的类型。 　　王俊凯此时的眼神似乎暗淡了些。原以为他和叶晔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最后却发现他们还只不过是朋友罢了。可他又不得不庆幸，至少他们是朋友，是叶晔会为其发怒、为其微笑、为其流泪的朋友。 　　 　　☆、赌注 　　王俊凯还是和之前的几天一样，跟在秦小诺和叶晔身后，与她们保持一段距离。既不会打扰她们，又以便观察她们。 　　平时的她们总会一路聊天斗嘴笑闹，但今天反常地安静。 　　她们在前面默默地走着，他在后面静静地跟着。 　　然后她们止住脚步，在秦小诺的小区门口站定。两人面对面似乎交谈了些什么，继而秦小诺忽然绽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很是灿烂，好似能为冬日平添一丝温暖。秦小诺张开双臂，动作极大地把叶晔拥进怀里。好几秒后她才退开，使劲地向叶晔挥手道别，转身朝小区内跑去。像是又想起什么，她的脚步又一次顿住，身子朝王俊凯的方向转过来，也向他挥了挥手。 　　王俊凯抬手示意。嘴角轻轻翘起。他的目光投向了叶晔，发现叶晔的目光却还盯着秦小诺渐行渐远的背影。 　　又是这张侧脸，就像他第一天见到叶晔时一样。她的周围似乎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圈，满是暖意。虽然重庆的冬天并不冷，可王俊凯还是不自觉地朝她靠近。 　　直至王俊凯站到叶晔身边，她才侧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还维持着。大概是因为王俊凯紧紧盯着她的关系，叶晔疑惑地问道：“怎么？” 　　抿唇，开口，“你们说什么了？” 　　她的视线在他的唇上停留片刻，又移到他的双眼，“我说，我会一直站在她这边的。” 　　“为什么？”王俊凯问话的时候，仿佛眼神没有焦距，在愣神一般。 　　叶晔觉得莫名，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因为小诺是我闺蜜啦。” 　　“那我呢？”王俊凯接着问道：“我是你朋友吗？” 　　眨了眨眼，微微蹙起眉，“当然是。”虽疑惑，但她的回答很肯定。 　　“那……”他再次抿了抿唇，停顿片刻继续问下去：“只是朋友吗？” 　　一阵风吹过，树枝上所剩不多的几片树叶又被吹落。可它们没有立即落地，而是顺着风在空中旋转数圈。它们没有选择权，风把它们带去哪儿，它们就必须落入哪儿。就像王俊凯此时此刻的心境——忐忑不安。 　　就如王俊凯紧张时会抿唇的小动作一样，叶晔轻咬着下唇。久久不曾出声。 　　叶晔的沉默，是王俊凯最怕得到的答案。 　　于是他苦笑了下，这次学会了如何化解尴尬，“我送你回家吧。” 　　她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这次她的步伐很慢，好似刻意在等待他一样。 　　两人肩并肩走着，从热闹的小区街道直至走到僻静的复式小楼，沉默不语。 　　 　　最终，叶晔家还是到了。 　　“那，我回家了。”王俊凯笑笑，是个颇为礼貌的笑容。然后他不等叶晔回答，就转身准备离开。他不知道身后的叶晔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松了一口气吗？还是依依不舍呢？又或是平静自然？ 　　他忽然有些想知道。 　　明明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他猛然转过身。而在他转身的那一瞬，他也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神情。和他所猜想到的，都不一样。 　　叶晔脸上的表情，和那晚他第一次去她家时、她拉住自己时的神情一模一样。充满着恳求和脆弱，甚至是楚楚可怜。明明那个什么都没说的人是她，为何她还要摆出这样的表情来？ 　　王俊凯忽然想感叹，果然女人是难懂的生物。 　　啊，当然男人也同样如此。 　　因为他的下一个动作，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情不自禁地就这么做了。他疾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然后低声问她，“可以再亲你一次吗？”当然他知道她是不会答的。所以也没有等答案，干脆把脸凑了过去。 　　“唔”地一声。别误会，不是从叶晔口中发出的，恰恰相反，是王俊凯。 　　王俊凯极其窘迫地捂着鼻梁，眼神颇为幽怨地凝视着叶晔。而我们的叶晔呢，愣了一瞬后，开始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和她平时的淡定淑女形象完全不符！ 　　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由于叶晔下意识地闪躲，导致王俊凯高挺的鼻梁撞在叶晔的镜框上。于是本来挺唯美的气氛，瞬间变调。 　　“喂，你笑够没？！”王俊凯颇为不满。毕竟被自己喜欢的女生嘲笑是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不过心中也有那么丝窃喜。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样的叶晔他是第一次看到。也相信很多人都不曾看到。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别人眼里的叶晔总是很淡然，可王俊凯却多次看到不同的她。这是不是能说明，至少在她心里，他是特别的呢？所以才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毫不遮掩。 　　叶晔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呼了好几口气才止住笑声。不过脸上的笑意不减，“王俊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逼呢？” 　　王俊凯不自觉地睁大眼，“你……你刚刚是不是用‘逗逼’这个词了？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前半句算是惊讶，后半句该是威胁吧。 　　叶晔无辜地眨了眨眼，偏头又重复一遍，“逗？逼？” 　　王俊凯的脸黑了一半，抬手就在叶晔额头上敲了一下。自然力道不算太重，倒是带着些宠溺的意味。 　　叶晔还是笑着，被打了也不喊疼。这时倒忘记发挥她的精湛演技——哭一个博取同情。她的笑容最终回归了平静，却又不似平时在学校时那般敷衍。更类似于她第一次和他问好时的笑容。她缓缓开口说，“王俊凯，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说来听听。”放下捂着鼻梁的手，王俊凯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们赌你下次考试能不能超过我。”叶晔又是那样明亮，这下更是闪着狐狸般的狡黠。 　　可偏偏在王俊凯眼里，显得有些可爱。“你确定？”赌注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啊，你怕了？”似乎这句话有些耳熟。 　　“怎么可能。”更耳熟了。不过这次，角色互换了。他成为那个被使用激将法的人。其实就算叶晔不激他，他也一定会答应。 　　两人站在叶晔家院子里种的那棵常青树下，相视而笑。傍晚的微光顺着树叶的缝隙照在两人身上，那样明亮和温暖。好似有什么，在绽放。 　　而远处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团阴影，在蠢蠢欲动。 　　都说，有光芒的地方，就注定有黑暗。若王俊凯和叶晔是对方的光，那、谁会是他们所创造出的阴影呢？ 　　 　　最近王俊凯的妈妈表示：自家的儿子又长大了！ 　　虽然是很欣慰，但还是有些心疼。王俊凯很忙，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是有越来越多的事需要他自己去做、去负担。当然作为一名学生，学业还是最主要的。但是偶尔也难免需要请假去为娱乐圈做贡献的时候。所以凯妈对他学业上的要求并不高。 　　王俊凯所在的学校是市重点，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学霸。就算初中时他也是学霸，但学霸比学霸，一截压一截嘛！于是他的成绩在年级里常常是中上游的程度。 　　凯妈知道，小凯也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习上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估计是更愿意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喜欢的音乐上。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吃坏东西还是如何。他竟开始拼命读书起来。这劲道，真是把凯爸凯妈弄得莫名其妙。当然，自己的孩子爱学习，他们是万万不会阻止的。 　　王俊凯刚把额外的数学习题写完，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午夜了。随手拿起手机发了条微博，以此证明他是有多认真学习。没几分钟下面就刷了好几百条回复，真是越来越佩服粉丝的速度了！ 　　按了按太阳穴。拍了张叠在书桌上的书和自己帅帅的合影，打开微信传上去，再发了条朋友圈：想考年级第一真的得花力气。 　　然后他起身去冲了把澡，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看朋友圈。看来不止他一人没睡。 　　千总：怎么忽然想拿下年级第一了？受什么刺激了？ 　　王源儿：小凯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xx：这是个乖孩子！赞！ 　　…… 　　刷新，继续刷新。 　　到底了。 　　微叹。“大概是睡了吧。”王俊凯这样想着，钻到被子里，关上灯闭眼准备睡觉。明明已经累到不行，可大脑却还是飞速地运转着。 　　叶晔是万年老二。啊呸，他的意思是，永远稳居年级第二。不知道叶晔这点是不是也是病，需不需要治。怎么会有人永远考年级第二呢？年级第一的人一直在换，可叶晔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稳当当地。只能说，这样的做法，是相当需要实力的！ 　　年级第一，可想而知，很难。不过王俊凯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他拿出全力和毅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就像过去，他坚持下来，才能走到现在大红大紫的地步。 　　然后，是关于吻的问题。 　　回忆起来，他们的第一个吻算是个玩笑般的存在。谁当做不在意。可他心里明白，他不说，不代表不存在。他能装作视而不见却不能当做不曾发生。 　　可叶晔最初的表现就是：没有表现。这或许就是他按耐不住的原因吧。不管那之后他去她家多少次，她总是像对待客人一样招待他，甚至连朋友的模式都不算。 　　幸好的是，他在那天，打穿他们之间的墙。也赢来了这个机会。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侧头，王俊凯渐渐适应了夜晚的暗淡，目光聚在桌上的手机。叹息一声，下地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屏幕的光线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适应后，他立马又刷新一遍。然后嘴角噙着笑意地又打了些字。 　　王俊凯又躺回床上。桌上手机屏幕正渐渐变暗，看着那束光。眼皮好像有些沉，接着睡意袭来，他最终安心地睡去。梦里，远处的微光好像靠近了他，甚至把他裹住，那样柔和温暖。 　　借着微弱的光线，屏幕上的字还能被看清： 　　叶晔：加油！（5分钟前） 　　凯爷：给爷睡觉去！（4分钟前） 　　只有叶晔和王俊凯知道，他们打了一个赌，赌注是一个吻。 　　 　　☆、第一 　　 　　太阳刚在城市的边缘露出一角，叶晔就被床头柜上的闹钟闹醒。抬手关了闹钟，她闭眼缓了半刻就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 　　家中安静得有些诡异。她知道叶晋又是彻夜未归，却好似早已习惯，独自准备早餐、独自吃完。然后背上书包、锁上门，徒步走去学校。 　　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在叶晔耳里却似乎不悦耳。有些烦躁地拿出手机戴着耳机开始听音乐。歌曲随机播放。 　　她的脚步忽然一顿，是为耳机中传来的熟悉声音。拿起手机，她低头看向这首歌的歌名：Twilight。 　　前几天秦小诺非传到她手机里的曲子，叫她有空一定要听一听。 　　就这样，站在路边，忽略来来回回的汽车轰鸣声，她仿佛沉浸在这首歌里、这个声音里： 　　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幸运 　　你迎着光芒，就似那云端后的太阳 　　Twilight，愿每天都见你 　　…… 　　第一次吻你，总希望那不只是玩笑 　　你背着光亮，是什么让我为你煎熬 　　Twilight，愿陪你守着你 　　…… 　　叶晔微微仰头，看向那还不算刺眼的阳光，眼睛却被刺得有些酸涩。最终她弯着嘴角，又一次踏出步子，这一次不再那样沉重，反而有些急切。 　　教室里，那个俊俏的男生撑着头，懒洋洋地盯着窗外打了个哈欠。可当叶晔走进教室时，他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光芒。 　　叶晔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一路上眼神始终和王俊凯对视着。放下书包却没立马坐下。 　　“早。”是和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一样的动人，却比歌声更能拨动人心弦般。 　　“早。”她似乎有些能理解为何这么多人喜欢这个大男孩。因为他身上确实有吸引别人的闪光点。 　　接着他勾起一侧的嘴角笑了，“今天排名要出来咯。”这样信心十足的笑容让人颇为不爽。可这次她却偏偏觉得他甚至有些可爱。 　　回笑，她推了推眼镜，“咱们拭目以待。”然后转身端坐回位置上。 　　她看不到，他撑着头盯着她背影的笑意。 　　他也看不到，她低头浅笑的神情。 　　可他们却都能感觉到，似乎两人的光芒，因对方而更加热烈耀眼。谁是谁的微光，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秦小诺的消息一向很灵通，午休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叶晔前方的位置上。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地问道：“叶子，你猜这次谁超过你了？” 　　叶晔正在画几何图，自动铅笔的铅芯“啪嗒”一下断裂，笔芯在半空划了个弧度掉到叶晔的侧后方。 　　秦小诺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那飞远的一小段笔芯游离，正巧对上后排王俊凯的目光。不过对方匆忙地把目光收了回去，低头佯装认真在看书。秦小诺好似懂了些什么，目光又回到叶晔这边。继续说道：“听说，是八班的一男生哟。”这次不再压低声音，反而有些故意让别人听到的意思。 　　这回叶晔抬头了，静静凝视秦小诺好一会儿。最终只说了那么个“哦”字，然后又低下了头。 　　“噗，”秦小诺这回是真忍不住了，“叶子。可以问问为啥你的表情会有点失望吗？”眼神又朝王俊凯那儿瞟了过去。 　　显然王俊凯拿着笔只是装个样子，根本没有下笔写任何字。可他蹙着眉紧握笔的样子，给人一种他在认真想题的错觉。当然，秦小诺可不会这么想。 　　叶晔舒了口气，似轻叹，“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啊？”秦小诺还是不放过她，继续逼问。 　　本来还挺安静的午休时间，被忽然冲进来的苏皖汐打破：“小凯小凯！”她兴奋地跑到王俊凯桌边。 　　王俊凯也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别的什么，他抬起头看向苏皖汐的表情有些不耐，“恩？” 　　“你考了全年级第一哦！”苏皖汐高兴地叫着，似乎考年级第一的那个人不是王俊凯，而是她自己。“我刚刚在老师那儿看到了！” 　　班里的人都把这句话听得分明，先是安静片刻，接着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王俊凯也是懵了。这种从地狱里被一下拉入天堂的感觉真的是受宠若惊。不少同学都来恭喜他、赞扬他。有真心的，也有敷衍的，甚至有羡慕嫉妒的。他意识到秦小诺刚刚给他和叶晔下了个套。可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真的做到了。 　　这种经过自己努力最后得到成就的感觉，是最好不过的了。 　　正当王俊凯愣愣地盯着叶晔的背影出神的时候，班里的一个男生忽然说话了，“看来我们的大明星不止是个花瓶啊，厉害厉害啊！”话虽这么说，可语气里满是讽刺。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家小凯本来就很有实力啊！”苏皖汐还是第一个就为他争辩的人。可她却不知道，有时候她的护短，反而让王俊凯更招人厌恶。 　　说话的这个男生是班里的混混之一，人称一哥，平时和石佳伟就不怎么对付。但碍于石佳伟是年级老大的面子上，他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今儿估计是看石佳伟不在，实在忍不住要来找茬了。 　　“实力，呵呵，实力啊！也不知道是实力还是运气！啊，不对不对，说不定啊，是被潜规则潜出来的！”他的话一出，本来并不好笑，可他周围的几个哥们却哄堂大笑起来。 　　苏皖汐又要说话，却被王俊凯挡了回去。他抬起手示意她别再多言，她便也乖乖地闭嘴了。 　　这回王俊凯似乎没打算隐忍，因为叶晔转过了头，看他的眼神有些担忧。他缓缓站起身，侧身对最后一排的几个混混开口道：“不管小弟我是凭着运气也好、潜规则也罢，毕竟这第一或是娱乐圈我也不敢说我会一直坐稳、做好。”接着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嘴里的话却因此显得更犀利，“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运气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潜规则的。不是吗？” 　　王俊凯的气势十足，说的话也是铿铿有声。一哥那几人面露愤怒，却一时间无法反驳。教室里的气氛很是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般让人喘不过气。 　　可下一秒却被一阵鼓掌声打破。石佳伟身后似乎换了几个跟班，他拍着手，脸上的笑容有些玩世不恭，“说得好！凯爷！运气和相貌，可也是实力的一种呐！”别看他笑得如此欢愉，但看着一哥的眼神却丝毫不友善。 　　一哥的嘴角明显抽了抽，最后哼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的几人离开教室。 　　教室这才变回原来悉悉索索说话的状态。 　　王俊凯看向石佳伟，笑得很真诚，“谢了。” 　　“不用。”石佳伟随意地摆摆手。“恭喜你啦。”这次他并没有上前和王俊凯开玩笑或是打闹，反而径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王俊凯似是感觉到丝异样，眉头微微皱起，却最终什么也没做。 　　 　　有句话说得好，你得到点什么，就必将失去点什么。 　　王俊凯和石佳伟渐行渐远的同时，似乎和叶晔的关系更是近了。 　　最终寒假来临的时候，王俊凯除了和王源还有千玺四处参加活动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和叶晔微信聊天。好不容易回到重庆，才有空约叶晔出来玩。 　　结果王源这货在一旁探头看到了，立马就把自己也算进去，“我看我们去唱歌吧！”还转头朝远处的千玺喊道：“千总！我们休息的时候去唱歌吧！”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既然在重庆，就听你们安排咯。” 　　“千总！‘咯’字用的恰当好处。” 　　王俊凯抬头，瞪大眼睛目视王源，“王源儿，你是不是太自觉了点？” 　　王源又一次感觉到来自王俊凯□□裸的威胁目光。不过这次仗着有千玺这个靠山，他继续嘚瑟道：“小凯，追女孩你不懂！要循序渐进！怎么能一下就单独约会呢？最好先找一群人一起玩，然后再给你们单独的时间，懂吧？” 　　“呵呵，”王俊凯笑得很没诚意，“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本来就很……”王源差点就把这句话顺下去了，幸好马上反应过来，立马闭了嘴。 　　千玺在一旁笑得柔和，可别看他笑得好像很友善，但其实！“王源儿肯定没小凯你有经验，毕竟年龄摆在那儿嘛。不过，小凯你不是说二十五岁之前不谈恋爱吗？” 　　千玺好样的，一说话就两个人一起得罪！ 　　“小千千……”这回王俊凯和王源颇有默契，连嘴角弯着的弧度都相似。 　　王源咬牙切齿地反问：“你不戳我痛处会死是嘛？” 　　“你再用那种笑容说这种话试试？”王俊凯接着威胁。 　　千玺退后了一步，梨涡也跟着是若隐若现。还没等两人冲上来，他已经掉头跑了，显然相处了这么多年知道说这种话的后果。 　　经纪人在一旁看了，咳嗽一声，和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别看平时一个个都小大人的样子。一凑一起还是那个样！” 　　其实又有何不好呢？毕竟，那才是最真实、最童真的他们。 　　☆、危机 　　 　　王俊凯三人上午录了个节目，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接着王俊凯和王源就打算赶去和叶晔约好的KTV。至于千玺，下午还有场个人舞的拍摄，只能晚些去。 　　两人戴着口罩，用着闷闷的声音问前台预定房间时，被打量了好几眼。“预定的先生姓石是吗？在4255，这边请。” 　　或许是王俊凯也意识到他和石佳伟最近的接触越来越少，所以之前他特意打电话给石佳伟邀请他一起。石佳伟的态度倒是没他想象中的冷淡，和过去简直毫无差异。 　　不过石佳伟还是开着玩笑拒绝了，“小凯你是不知道，爷最近忙着呢！绝对是正事儿，不是泡妞啊！”听他说这句的时候，王俊凯几乎要哼笑出声，毕竟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了。然后就听石佳伟接着说，“为了表示我对你们真诚的歉意，我请客！” 　　“别啊，你都不来，请什么客？”王俊凯一方面是推辞石佳伟的好意，另一方面是希望他能来。 　　石佳伟好似不吃这套，自顾自地说：“你爱来不来，反正给你预定着！得儿，不和你评了，爷还有事呢！”不等王俊凯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于是没过多久，王俊凯就收到现在他们所处KTV的地址。 　　服务员领着他们一路向KTV的内部走去，越是深处，地方越是开阔豪华。 　　王源用手肘轻轻捅了捅王俊凯，低声说：“你那朋友挺有来头啊？” 　　王俊凯笑笑，不可置否。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隐隐的不安，难以诉说。于是干脆不回答，只是四处地打量着周围。 　　服务员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王俊凯定定心神推开门。然后是一阵熟悉的乐声，那是他们前不久的一首歌《梨花弄》。秦小诺的声音很清澈、明亮，唱这首歌的时候既有淡淡的忧愁，又有对未来的期许。 　　可王俊凯的视线，却寻着另一个人而去。叶晔坐在沙发上，目光也朝门边投来。两人目光相交的一瞬，她偏头微笑起来。她穿了件浅色的连衣裙，可由于五彩的灯光，他辨不出具体的色彩。她没有戴眼镜，所以显得眼睛更明亮，他只能猜测她戴了隐形眼镜才能如此反射着光芒。 　　叶晔站起身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王俊凯为两人互相介绍，然后就都坐下听着秦小诺唱完。 　　结束曲由响至轻直至无声，早就唱完的秦小诺却拿着话筒发起呆，不知在想什么。 　　王俊凯和叶晔都很安静地等她回神，反倒是王源鼓起掌来。 　　秦小诺的背影一颤，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仿佛她根本没注意到王俊凯和王源的到来。不过她很快恢复原来的样子，坐到叶晔身边，开始怂恿王俊凯和王源唱歌。 　　本来来KTV就是唱歌的，两人也开始尽情发挥起来。从以前的翻唱歌曲到TFboys的专辑再到原创歌曲，唱得不亦乐乎。尤其是王源，一唱就停不下来，简直就是麦霸！与之相对的，王俊凯今天有些不在状态，唱了没几首就坐到叶晔旁边聊起天来。 　　叶晔也不唱歌，基本都是默默听他们三人唱、帮他们喝彩，要不就是聊聊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小时都过去了。王源也不唱了，看来也知道保护嗓子了。三人就放着歌，点了些东西边吃边聊。 　　“我去洗手间。”秦小诺站起身，朝叶晔微笑，“你们先聊。”然后又看了王源一眼，往外走。 　　虽然和秦小诺是第一天认识，但机灵的王源还是马上反应过来。待秦小诺出去没多久，就看了看手机说要出去接千玺。 　　王俊凯和叶晔看着两人都要走，一时大眼瞪小眼起来。 　　王源刚走到门口，就发出“哎哟”一声。 　　两人马上把目光集中过去。 　　门口站着个大汉，长得壮不说，脸上的刀疤更是吓人。 　　王源本来就长得瘦，这一撞，拿在手上的手机不仅飞了，自己也一屁股跌在一旁的沙发边缘。显然他不爽了，抬头时本来是打算据理力争的，可看到对方三个大汉走进包房时，瞬间懵了。 　　王俊凯和叶晔也是，均是不明所以地愣住。 　　音乐声被门边的大汉按停。屋内一下子寂静地可怕。 　　还是王俊凯最先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站起来，礼貌地朝对方问道：“请问。你们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带头的大汉慢慢悠悠地往包厢里走了几步，而另两个则守在门边。四处打量了下包间，“走错？这里每个包间，都是我们老大的，懂不？” 　　王俊凯一听，就皱了眉，显然明白这是来找茬的。不自觉地把叶晔护在身后。 　　“挡什么挡？！”对方显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忽然提高音量来了那么句。“不是找你的！识相的，就滚远点！” 　　眯起眼，王俊凯此刻的表情掺着前所未有的怒意。 　　 　　秦小诺说去厕所不过是个借口，其实就是想给叶晔和王俊凯制造点单独的时间。身为叶晔的闺蜜，她还是看得出叶晔的那点小心思。大概是因为家庭原因，叶晔对男生的态度总是客客气气，似乎并不像这个年龄的其他女生一样对恋爱好奇着，反而是有些抗拒。可叶晔对王俊凯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可能别人看不出，但秦小诺又怎么会没发现呢？ 　　其实秦小诺和叶晔已经相识甚久。过去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到小学。却在初中的时候，叶晔因忽然转学去了上海而分别。这一次好不容易回到重庆，叶晔立刻向叶晋提出要去秦小诺所在的学校，才得以重聚。 　　边胡思乱想，边四处转悠。作为一个吃货，秦小诺马上发现了自助餐，自己品尝了一小点后，打算干脆带回去给其他人也尝尝。刚拿起碟子要盛东西，她的动作一顿。因为她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房间号是多少来着？！ 　　秦小诺不禁扶额，她真是觉得自己大条得可以。由于刚才走出来的时候走神了，所以也没法原路返回，手机也落在房间的茶几上。只好去前台再问一问了，丢脸是丢脸了点，不过幸好她皮厚！ 　　刚走到大厅中，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对方穿着件连帽衫，下身是松垮垮的裤子，是跳街舞的风格。因此他在室内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走近了，秦小诺隐隐听到对方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熟悉，标准的普通话显得他的声线更是好听。可他的语气却有些焦急，甚至带着些责备，“十分钟之前你就和我说经理马上来，我可以问问为何现在你还是和我说同样的话吗？”问话非常礼貌，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得不惭愧地低下头。就好似他是经理，正在训斥下面的员工一样。 　　前台的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憋红了脸说道：“我再给您打电话催催吧？”说着又拿起内线打起电话。 　　秦小诺能看出面前这个青年，亦或是少年的焦躁不安。因此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他在改变一样。这，是个颇具影响力的人呐。大约是仔细打量了对方，她这才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喊出对方的名字，“易烊千玺？” 　　千玺本来举着手机，似乎在静静凝听什么，但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本能地侧过头。 　　见他看过来，秦小诺又问了句，“你是千玺吧？” 　　千玺把手机微微放下一些，朝她勾起嘴角温柔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忙，能等会儿再说吗？” 　　秦小诺马上点头，“别在意我，你忙、你忙！”虽然这个笑容很是温暖，可却并不自然。她甚至觉得那是他在娱乐圈混迹几年后练成的招牌笑容。等等，难道？他把自己当粉丝了？ 　　秦小诺自然是知道易烊千玺的。说实话在TFboys中，她最看好的便是千玺了。可能看他第一眼，并不觉得有多吸引人。因为他没有王源的精致、王俊凯的秀气，可她偏偏就是喜欢他略偏刚毅的长相。再者，千玺他的家教很好，举止谈吐都很有风度。不然也不会得到“千总”这个称呼吧。 　　前台低声和电话里沟通着，而千玺的眼神盯着柜台内，耳朵则贴着自己的手机不知在听什么。秦小诺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有些莫名。 　　前台挂了电话，有点恳求地看向千玺，“请您再等等吧，我们经理今天有些忙，所以……” 　　把手机放下，这回千玺拿下了墨镜。蹙起的眉似乎显得他更加严肃起来，不答反问：“你们这里有监控的吧？” 　　“啊？这个……” 　　“让我去你们的监控室可以吗？”虽然是问句，可他的语气有种难以让人拒绝的魄力。 　　“我、我没有这个权限啊……”前台更是局促起来。 　　这回千玺调整了下表情，甚至扯了扯嘴角，“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所以我才希望你们的经理能出面。十几分钟之前，我让你们带我去4255房间，你们就一直在找借口让我稍等。然后我接到朋友的电话，明显里面就是出事了。让你们帮忙出面调节，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吧？” 　　“这位先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我们老板把几个经理都叫去了，一时半会儿，我也……很为难！” 　　秦小诺一开始没太注意去听，毕竟偷听别人的事不好。可一听到4255这个数字，她的耳朵就竖起来了。因为这个数字无疑就是她在潜意识里知道的房间号。所以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说4255出事了？！”大概是因为语气有些激动。柜台的人纷纷看过来。 　　千玺压了压帽檐，也朝她看过来。“你是？” 　　“出事？出什么事了？”大概是因为太急了，秦小诺根本没有回答千玺的问题。 　　“你先冷静一下。”千玺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请问你是、小凯的同学？” 　　“哦！不好意思。”秦小诺稍稍平复下情绪，答：“我叫秦小诺。是王俊凯的同学。今天是来一起唱歌的，你刚刚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迫 　　此时包房里的气氛凝重。 　　“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大汉往前一步，“和你说的话，没听到是吗？” 　　王俊凯紧握双拳，身子紧绷着，似是一头警惕的野兽。若是有人想靠近，便会毫不犹豫地攻击过去。他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着，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反倒是有些隐隐地激动和兴奋。今天的他究竟是怎么了，他也不清楚。所以他更是反复地提醒着自己要冷静，别做傻事。 　　身后的叶晔往他背后靠了靠，低声在他后背说了句“拖延时间”。王俊凯这才稍稍从他压抑情绪的状态中回到现实。他的眼神朝王源哪儿瞟了过去。 　　王源半靠在沙发上，并没有轻举妄动。但对上王俊凯眼神的时候，用唇语传达了句什么。 　　大约是熟识多年的关系，王俊凯一下就辨别出那个词语“手机”。不敢把视线直接投过去，而是用余光发现了王源手机的位置。他一下就明白过来。王源估计是在给千玺打电话的时候手机正巧被撞出去，所以叶晔会让他拖延时间以便找支援。 　　王俊凯正蹙着眉想如何拖延时间，但显然为首的大汉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听话，是吧？”为首的大汉做了个手势，门口的其中一人就冲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王俊凯自然是本能地去护着叶晔，却是没想到对方是冲自己来的。肚子上结实地挨了一拳，趁他还没缓过来，一只手臂就被折到身后，简直难以动弹。成年人的力气本来就大，加上这些人是真正的黑道，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打架既有技术又有经验，对付王俊凯这个连架都不会的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叶晔一看也是急了，马上出了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为首的大汉斜睨王俊凯一眼，哼笑一声，“我还以为多有能耐呢，呵！现在的妞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都喜欢这种小白脸！” 　　此话一出，王俊凯还没怒，叶晔倒是先怒起来，“如果你就是来这里羞辱人的话，那么可以请你们滚了！” 　　王俊凯并不是不生气、不愤怒，许是因为这些年来，他已然听过太多比这糟糕太多的恶言相向。起初他还会愤愤不平，甚至是难过，后来他学会了隐忍和无视。但叶晔的反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叶晔的家教很好，对谁说话都很友好。可这一次，她用的是“滚”这个字，而不是“请你出去”。 　　大汉忽然大笑起来，“好啊！挺有脾气啊！不愧是叶晋的女儿！行，不废话了！”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也不管叶晔是否会接住，径直抛了过去。也不知他是真的不在乎那么一个手机，还是若是真的摔坏，叶晔更是难以脱身。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都对他们不利。前者说明他有钱也应该有势，而后者，说明他有脑子。俗话说的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就是俗称的黑社会。 　　幸好叶晔眼疾手快，接住了。但她捧着手机，却迟迟没动作。 　　“傻愣着干啥？打电话给你老子啊！”大汉毫不客气地指示着。 　　叶晔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大汉的意思，一听到叶晋这个名字，她就把事情猜个□□不离十。可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若我不打呢？” 　　“啥？”大汉把耳朵凑过去。 　　“我说，我不打！”这回连“若”字都去了。 　　大汉这回耐心倒是好，“我说妹子，哥我也犯不着欺负你。我们就是找你爸要点东西，绝不是什么过分的东西！你打了这个电话，哥就放你们回家，你看怎么样？” 　　说实话大汉的年龄可能已经算不上哥哥一辈，但叶晔一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个性。大汉客气，她也跟着客气，“您都喊我一声妹了，那我也就叫您一声哥。哥，不是我不打，而是打了和没打的效果是一样的。我……他根本不会在乎的……” 　　“你不打怎么知道！再说了，你打不打这个电话是一回事，结果是什么又是另一回事。给哥这个面子，如何？” 　　这回叶晔低垂下眼睑，不语。 　　大汉也没太着急，似是给她些思考的时间。 　　王俊凯觉得自己的手臂都麻了一大半，额上渗出些汗水。他轻轻活动着另一只没有被压住的手臂。抿着唇，眼神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叶晔。仿佛他的视线一旦离开，叶晔就会消失一般。 　　而靠近门边的王源，眼神一直不停往地上的手机瞟去。不知是在看手机的损坏程度，还是在担忧千玺是否听得清。可他反复地动作最终被站在门边的大汉捕捉到，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把电池给卸了。目光恶狠狠地朝王源瞪去。王源抽着嘴角，那是敢怒不敢言啊！ 　　门口的人到为首大汉耳边低语几句。接着为首大汉的目光朝叶晔扫了过去，“还挺聪明，知道拖延时间！看来好好和你说是没用的。再问你一遍，打、还是不打？” 　　叶晔的身子一僵，然后带着点倔强抬头，“不打！” 　　“好样的！” 　　 　　易烊千玺还没来得及答，目光立刻被亮起的手机屏幕吸引过去。继而蹙起眉。 　　秦小诺也发现了，屏幕上写着“通话结束——源源”。她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下。 　　接着，千玺侧过身，低头轻声朝秦小诺说道：“借一步说话。”便朝大厅一侧没什么人的沙发走去。 　　秦小诺跟在他身后，心里惴惴不安。 　　站定。千玺依然压着声音，低沉的嗓音倒是显得更加好听。“之前我快到这里的时候，王源发短信说出来接我。我刚接了电话，没听到他说话，倒是听到里面其他人的声音。具体对方说了什么我也听不清，但那语气并不好。然后你也看到了，KTV里的人极不配合。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没有个管事的。只能说……”说到这儿，他轻叹一声。 　　“只能说什么？”秦小诺急急地问。 　　“只能说，对方肯定有背景。甚至买通了经理。” 　　这下秦小诺懵了，“那、那可怎么办？叶子她……他们不会有事吧？” 　　千玺也是紧锁眉，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他再清楚不过，电话被挂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更糟。就在他还在脑中分析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和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的时候，秦小诺的动作瞬间让他回过神。 　　秦小诺只是怔住那么一小会儿，接着转身就朝KTV深处跑去。可刚跑没几步，就被拽住了手腕。 　　“你去哪儿？”千玺的表情很严肃，甚至连这句疑问都有些质问的意思。 　　秦小诺虽是有些被千玺的气势一震，但由于担忧，她还是试图甩开千玺。“当然是去救人！”显然结果是——甩不开！ 　　“救？你拿什么去救？” 　　她被这一句问住了，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平复下来。 　　而他的语气跟着柔和起来，“如果能随随便便进去就把他们带出来，我也犯不着在这里坐以待毙了，更不会让你一个女生去出头。秦小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知道让你相信一个陌生人有点困难。但是请你冷静地想一想，就这样冲进去，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本来握拳的手，渐渐放松下来。注意到她的动作，他也顺势放开了她。 　　“我在重庆的人脉不广，真的找不到什么人帮忙。不知道你能不能想到什么人？”这回他问得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太强硬的问法会打乱她的思绪。 　　她算是渐渐冷静，低头沉思。不知为何会突然觉得每次搬救兵的那个人都碰巧是自己。上次没搬到想搬的人，这回……说起来，究竟为何叶晔和王俊凯老是遇到危险啊？想到这里，她灵光一现。“对了！”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借我下电话可以吗？” 　　“好。” 　　接过电话，她在心里默默祈求着那人在家。“嘟嘟”的铃声持续好一阵，每一声都让她心中的期许落空一下。幸好，最终从电话那头传来成熟男人的声音。她一阵激动，“叔叔！太好了，你在家！”可转念一想，三人还身处险境，不能高兴太早。于是语气也沉重下来，“叔叔，叶晔她……她、出事了。你想想办法。” 　　对方又说了什么，秦小诺低应了几声，最终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还。 　　千玺立马问道：“怎么样？” 　　“他说让我们就呆在原地，他会处理的。”秦小诺低垂着眉眼，显然是有些压抑。 　　他拍拍她的肩，“我们坐一会儿吧。”等两人坐定，他有些含蓄地问道：“你刚刚打电话的人……交给他，应该，就没事了吧？” 　　她默默点头，“那是叶子的爸爸。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又转移了话题，“啊，对了。叶子就是叶晔，也是小凯的同学。” 　　微笑，“我知道。”看秦小诺的样子，千玺知道不便细问，只是答：“那便好。”观察到她还是一副紧张的样子，继而他又安慰道：“你放松点。既然是值得信任的人，就放心地交给对方就好。” 　　“话是那么说，但……”她抬眼，正好看见他露出梨涡的一个浅浅笑容。瞬间心中的紧张感似乎被舒缓一般。 　　“一切都会好的。”他直视着她，就好似能从她的眼睛看穿至她的灵魂。“船到前头自然直。” 　　她愣住。他的话听着是那么耳熟。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那个心中的“他”对自己说着类似的话。可她却不知道，这个他，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霸气又温暖的少年。继而她弯着眼笑起来，是她想象中会回以的笑容。 　　易烊千玺，她记住了。 　　☆、化解 　　 　　“好样的！”大汉刚夸奖完叶晔，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下一个动作却彻底让王俊凯三人定格。 　　“啪”地一声，是大汉重重甩手扇在叶晔脸上的响声。不知是因为惯性，还是因为大汉实在下手有些重。叶晔被这一巴掌一甩，险些侧摔在地上。幸好她及时扶住茶几，才勉强没有倒地。有那么一瞬间的耳鸣，她几乎懵在原地缓不过劲。 　　王源和王俊凯也被这的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均是一瞬的僵硬。 　　王源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错愕，与之相对的，王俊凯的脸上却堆满愤怒。 　　或许是人在危急时刻都会发挥他们的潜能吧。 　　王俊凯也不知他是如何逃脱节制的。只是本能地向后一踢，一个翻身把手臂抽了出来。然后他冲向为首的大汉，顺手用没有麻掉的那只手抄起茶几上的玻璃瓶就砸过去。 　　由于身高，这一瓶子只砸在大汉的肩头。瓶子已经碎裂，一些玻璃渣陷进大汉结实的肌肉中。但他却只是平淡地侧过头看向王俊凯。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砸过去的一瞬，王俊凯的内心有种东西在萌发。或许是真的压抑太久，这种释放感真的好到不行。但等大汉的眼神看过来，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别说是保护叶晔，说不定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从王俊凯挣脱到又被再次压制住。从始至终，这三名大汉都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为首的大汉只是淡淡地瞥了王俊凯一眼，又回过头朝叶晔问道：“怎么？现在可以打电话了？” 　　王俊凯和王源都不难发现，叶晔握住大汉手机的手正微微颤抖。她从刚刚开始就低着头。王俊凯不禁心疼起来。毕竟不管是多坚强的女生，这样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一定不好受。他更加悔恨起来，为何他就这样软弱无力。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石佳伟想混的原因。那是渴望力量和权利，更是渴望保护自己，更是渴望守护重要之人的途径之一。 　　这回叶晔没有说话，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大汉见叶晔还是拒绝，也恼了，“妈的！不愧是叶晋的女儿！软硬不吃是吧？”本来冷静地大汉也暴躁起来，显然是有些无可奈何。但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他好像又平静下来。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王俊凯这边。 　　王俊凯注意到为首大汉和他身后的那人使了个眼色，心内也是一股不好的预感。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另一只手就被压在茶几上。而为首的大汉捡起之前那个王俊凯用来砸他的破碎瓶子朝王俊凯走去。 　　“刚刚看你急成那样……关系不一般吧？”大汉说这话的时候扬着嘴角，笑得有些暧昧。却让人瞬间不寒而栗。 　　叶晔也是猛地抬起头朝他们看过来。 　　直到大汉提起那开口异常锋利的酒瓶，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你做什么？”叶晔瞪大眼睛问着。 　　王源则是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别啊！”但接着就被门口看着他的那个大汉压住肩跌回沙发。纵使如此，他还是试图想冲到王俊凯那边。 　　“做什么？”大汉笑了，“先废他的左手，要是你还不打电话呢，就再废右手，然后呢……” 　　“别、别说了！”叶晔捂住耳朵，似乎不想听这般残忍的话。 　　大汉不紧不慢，微笑着看向叶晔。“决定权在你。” 　　这一回，王俊凯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那一定能在那里发现某些过去他不曾拥有的东西——那是叛逆，那是憎恨，那是对力量的渴望。 　　叶晔用力呼了几口气，最后什么也没应。只是默默拿起手机拨打电话。此时她的眼里不再有光，也没有了平时的骄傲和倔强。也是，何必为了自己的任性，把这么多人拖下水呢？ 　　她开了扩音，“嘟嘟”声在有回音的包房里显得异常刺耳。她的表情回归一直以来的平静，就像是无形中的一道墙把所有人隔开。可电话却始终没有被接通。“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继续打！”大汉吩咐道。“给我想清楚号码打！别让我再发现你在拖延时间，明白吗？！” 　　什么都没说，她按断电话，低垂眼睑，又重拨一遍。 　　而与此同时，门口又推门进来一人。 　　 　　三名大汉同时看了过去，纷纷叫了一声“老大”。 　　进来的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甚至比这些大汉都看着年轻，却是气势不凡。 　　被称作老大的人微微颔首。“行了。把电话挂了吧。” 　　叶晔抬头打量了下对方，把电话按断，然后轻轻地手机放到茶几上。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教室里认真上课一般。 　　“走吧。”朝里面扫了一眼后，老大转身就离开了。他的身影一离开，就能看到外面本来被他身型所挡住的人。那人也看着包房内，眼神颇为复杂。 　　王俊凯刚被放开，还来不及去转转发麻的手臂。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目光紧紧盯在那人身上。他、实在没有想到…… 　　叶晔也看着那个方向发了愣，直至王源走到她身边坐下问她有没有事才回过神。 　　接着，那被两人紧盯的人，跟在三名大汉身后也离开了。没有任何一句解释甚至是对话，仿佛，不曾出现过。 　　 　　那群人已经走了很久。千玺和秦小诺也回来了。 　　秦小诺一到包厢里，第一时间就朝叶晔扑了过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叶晔。而当秦小诺发现叶晔脸上微红时，差点就要哭出来，“你们俩不招惹是非能死啊！老是让人担惊受怕的！” 　　叶晔本来安慰似的笑容瞬间变得愧疚起来，“这次……是我不好。” 　　本来是句开玩笑的话，没想到叶晔会这么答，秦小诺马上调节气氛，“随口说一句，你还当真了！算了，不说这些，你们没事就最好了！” 　　这回叶晔调整了下表情，微笑起来，“恩，谢谢你，小诺。”又抬头看向千玺，“哦，还有千玺，也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千玺谦虚地回笑。目光投向王俊凯，“小凯，你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不说话。” 　　“哦……我没事。”王俊凯抿抿唇，“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王源忙点头，“恩恩，既然大哥发话了，我们赶紧滚蛋吧！”这句倒是稍稍缓和了压抑的气氛。“不过，千总你没歌唱了，千万别怪我们不带你玩啊！是你自己来晚了！”边说还边幸灾乐祸地笑。 　　千玺淡定地瞥了王源一眼，“看你还挺活泼的，要不把刚刚几位请回来再玩一会儿？” 　　“别！别！”王源瞪大眼睛，摆手，“千总我错咯！你饶了我吧！” 　　王俊凯抬手就朝王源后脑勺来了一下，“诶我说王源儿，你说不过千总也就算咯！还非得找茬！” 　　这回王源不高兴了，眼睛瞪得更圆，半天竟憋出一句，“我就喜欢，你管我！”其实谁都知道，他不过是在调节气氛罢了。 　　一旁的叶晔和秦小诺都捂嘴偷笑起来。心里不禁感叹：王源你实在太傲娇了！ 　　 　　王俊凯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起吉他轻轻拨弄几下，却越加烦躁。这一次，竟然连音乐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吗？ 　　叶晔没有让他送回她家，而是和秦小诺一起打车回去的。 　　他一回到家就看了好几次手机，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QQ没有、微信没有、短信没有。他干脆靠着床沿坐下来，胡乱地揉着头发，丝毫不在意他的发型问题。 　　“小凯，吃饭啦！”晚饭时间到了，他却不想出去吃。 　　“妈！你们先吃，我还不饿！”他朝外面吼了句。 　　可没一会儿，凯妈就敲开房门，“你这孩子不吃饭怎么行？快，快！这正长身体的时候呢！不想长个了是吧？” 　　“妈——”这回带点撒娇的味道，“我心情不好，让我一个人静静行不？” 　　这回不但没有把妈妈劝走，她倒是更起劲了，“小凯怎么啦？要不要和妈妈聊聊？” 　　王俊凯深叹，他当然知道妈妈是为自己好，可他真的很烦躁啊！幸好就在此时，手机很给力地响起来。 　　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王俊凯一阵激动。也不顾妈妈还在房里，立马跳起来接通，“喂？！” 　　接着，凯妈就见到他们家可爱的王俊凯对电话里郑重地说了句“等我！”就挂了电话冲她说，“妈！你们先吃吧！我有急事。”于是她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自家逐渐成长的儿子跑出家门。 　　还是寒假，虽然重庆的天并不冷，但骑着单车吹凉风还是有丝寒意。 　　随着王俊凯卖力的动作，身上也渐渐升温。叶晔在电话那头说的那句话，似乎就是他全部的动力。让他把一切疑问和烦躁都抛之脑后。 　　只为她的那句“王俊凯，我想见你”。 　　☆、回家 　　 　　叶晔家所处的住宅区里有些娱乐设施，包括给小孩的游乐场和给老人的健身器材。王俊凯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把单车随意一停，就急急地跑了过去。 　　她坐在秋千上，遥望远处，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收回视线。 　　王俊凯在叶晔身边的另一个秋千上坐下了，却是偏头凝视她的侧脸。她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却不是他平常看到的光芒。那，或许是泪光吧。 　　秋千微微摇晃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黑夜中略显诡异。可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曾在意。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他什么都没问，因为他知道，有时陪伴比问候更重要。 　　然后她静静地开口了，“王俊凯。” 　　他很喜欢她叫自己名字的语气，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平淡却又深情，如此矛盾的两个词同时用在一起，就像叶晔本人那样平凡而又完美。也许就因如此，她才这样吸引着他的目光。“恩。”轻应，他在等她说下去。 　　“小时候我总说，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我很崇拜他，再算他并不算多成功的男人。可当他有一天真的成功地做了大官，我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他的应酬越来越多，对我和妈笑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妈她可以选择离开和放下，我却没办法。因为那是我爸……”咬了咬下唇，“对不起王俊凯，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王俊凯觉得有些难以喘过气。第一次，叶晔和他说了那么多话；第一次，叶晔把心事和自己说。他却压抑地什么都无法回答。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才对。是弱小的，无法保护叶晔的王俊凯。 　　似乎并不在意王俊凯的答案，她只是接着说下去。“那天你问我，怎么不戴眼镜。”她的脚踩在地上，让秋千停下。眼神依旧望着远处，似乎不是在和他说话，而是和别的什么人。“其实我的眼睛很好。戴眼镜，是因为我阿姨。” 　　“为什么。”他半天才问出那么一句。不是疑惑，反倒是像在听一个故事。 　　“我听到阿姨和我爸说，她不喜欢我的眼神。说我的眼里总是带着精明，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勾勾嘴角，近似自嘲的笑容，“就因为她一句话，我就去配了副眼镜。其实现在想来，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我费尽心思地想要维持下去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垂下眼睑，现在的她看上去很失落。 　　“前段时间，阿姨给我看了她和我爸的新婚照，我才知道他们结婚了。说来也可笑，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我一句。可我只能微笑着夸阿姨拍得如何好看。我累了。”她舒了口气，好像能把所谓的‘累’给吐出去，“我不想再装乖，不想再装完美，不想再……”说到这儿，她的声音瞬间消失。 　　王俊凯知道，那是哽咽。他蹙着眉，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迫使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叶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什么样的人，就看到什么的世界。” 　　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凝视着他真诚的目光。 　　“并不是你的眼里有精明，而是你阿姨精明，所以才在你眼里折射出来而已。你说得对，我们没必要为别人去假装，做自己就好！因为爱你的人，总会爱你的。”这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很自信。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桃花眼，并没有小说中说得那么魅惑人心。但，他眼睛的弧度还是深深刻在她的心上。眼眶似乎更是湿润，叶晔却还是弯着嘴角回笑。“你说过我眼里有光吧？” 　　“啊？”没想到她忽然会这么问，他一愣，继而点头。 　　“照你的说法，那是不是，你就是那个光呢？”她还是如此地聪明，永远一句话就能封住别人的嘴。 　　他眨了几下眼，最后还是决定自恋一回，“这个理论不错！”接着露出虎牙笑得灿烂。 　　她“噗”地笑出来，抬手揉揉他的头发，“乱死了！” 　　“你越揉越乱咯！”他向后倾着作势要躲开，却没有丝毫想要躲开的诚意。 　　 　　“你快回去吧。”王俊凯不知多少次按断电话，叶晔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句话。 　　“没事。再陪你会儿。”王俊凯又是这样推辞。 　　不过这次她倒是坚持，站起身，“你回去吧！” 　　“那你呢？”他的视线跟着她的身影。 　　“我再等等就回家。”她咬了咬下唇，“快回吧，别让你家人担心。” 　　他也站起来，换她仰起头看他，“叶晔，你紧张的时候会咬唇，你知道吗？” 　　她一愣。 　　“所以你肯定不会乖乖回家的，对不对？你脾气那么倔，别以为我不知道。” 　　“没有……”这次她张开嘴，不过似是反应过来，没有咬唇，而是抿了抿唇。 　　他在心里笑了，心想：怎么连小动作都要模仿我。“这样吧，”勾着嘴角，问道：“要不要来我家？” 　　“诶？！”瞪大眼睛，她惊异地看向他。 　　“你饿了吧？正好来我家吃个饭，我也没吃呢！”边往单车那边走去，他边抱怨道：“快饿死了！赶紧走吧！” 　　“不让你吃饭，真是抱歉啊……”她撇撇嘴角，低低地在他身后嘟囔一句，然后也走到单车边。看着他跨上单车，一只脚撑地，抬抬下巴示意她坐到后座。稍稍犹豫后，还是两腿放在一侧坐了上去。 　　“走咯！”随着一声呦呵，王俊凯使劲一蹬。在几下摇摇晃晃后，终于步上正轨。 　　叶晔坐在王俊凯身后，手只是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 　　王俊凯撇撇嘴，一个转角，猛地倾斜。而身后之人果然一阵紧张地搂住他的腰。 　　“你骑慢点！”叶晔不禁抱怨。 　　“你求我呀？！”速度是反增不减，嘴角是愈加浓的笑意。下一秒，一只手狠狠地掐了他腰上的肉一下。“诶！”车又摇晃起来。倒是导致叶晔整个人都贴上他的后背。“你别乱来啊！”他稍稍回头警告道，“我可是掌握了两条人命的啊！” 　　叶晔轻哼一声，说的话丝毫没有底气。“等会儿再收拾你！” 　　重庆冬天的风很湿冷，都说阴风钻骨。偏偏这一天，王俊凯完全感受不到。他只能体会到从背后传来的温暖，直至蔓延全身。 　　他们静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也许在感受风吹在身上的触感，亦或是享受着年少的悸动和安详。 　　 　　“到了。”王俊凯在自家门口站定，侧头对叶晔说道。叶晔整个人看上去平静自然，但王俊凯还是看出了她的拘谨和惴惴不安。故意没给她准备的时间，他已然推门而入，“我回来了。” 　　“回来啦？快点吃饭吧！”凯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好！”给叶晔找了双拖鞋换上，王俊凯率先走进客厅，“妈，我带了个朋友来。” 　　“叔叔、阿姨好。打扰了。”叶晔微低头，稍抬眼看向凯爸凯妈。那神情既有小心翼翼，又不失礼节。外加那被披着的长发略微遮住、有些红肿的侧脸，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凯爸凯妈正坐在客厅客厅看电视，本来没太在意。可一看到王俊凯身后的叶晔，均是有点诧异。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即逝，凯妈马上站起身，“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带朋友回家也早点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嘛，妈妈也好早点弄些吃的。” 　　叶晔一听，忙摇头，“阿姨别忙了，我、我马上就走的。” 　　“来都来了，多待会儿再走！”凯妈边说着，边走进厨房，“阿姨去帮你热吃的。” 　　“那麻烦您了！”说完这句，叶晔望了一眼王俊凯，那眼神颇为复杂。 　　王俊凯憋着笑意，估计是在幸灾乐祸把叶晔骗到家里来了。却被自家凯爸发现，“小凯，什么事这么乐啊？” 　　“没有咯！”王俊凯咳嗽一声，又对叶晔说道：“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拿点饮料啊！” 　　待王俊凯端着一盘子饭菜和饮料回来的时候，见叶晔和凯爸聊得正欢。凯爸并没有叶晋那样威严，但也并不健谈。也不知为何竟能和叶晔聊得这样好。等王俊凯坐下仔细一听，竟发现两人聊得是当今时政，都不禁扶额起来。 　　凯妈也忙完坐了下来，马上就埋怨凯爸道：“人家女孩子来我们家做客，你就不能聊得别的啊？也真是的，自己做不了官，整天说说也好的咯？” 　　叶晔马上圆场，“和叔叔说话很有意思。”脸上的笑容适当好处，是大人最喜欢的乖孩子模样。 　　王俊凯默默朝叶晔竖起大拇指：装得真像！不过只可惜人家叶晔不理他。 　　接着话题就越聊越广，四个人坐在客厅，就像一家人一般其乐融融。叶晔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是王俊凯不曾见过的。他想，他又看到了一个新的她，一个享受着家庭温暖的她。 　　 　　☆、相欠的吻 　　 　　转眼，已是晚上九点。叶晔知道自己也该走了，起身准备和凯爸凯妈告别。 　　“你要回去？”王俊凯却在她开口前就问道。 　　叶晔疑惑地看着他，估计在心想“不回去还住你家吗”，但碍于凯爸凯妈在，她还是保持淑女形象。微点头，“打扰这么久，都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是呀也不早了。小凯你送送叶晔吧。”凯爸如此说道。 　　王俊凯却没有回应，反而抿抿嘴。“别回了。在我家睡咯。” 　　此话一出，客厅里的另三人均是诧异。 　　不过还是凯妈最先反应过来，“小凯。叶晔家里人也会担心的！快送她回去吧。” 　　一提到叶晔的家人，她便低下头，眼神略显落寞。见她这样，王俊凯更是坚持了，“反正是寒假，叫我爸给你爸打个电话。你就在我房里睡，我睡客厅。” 　　“不、不用了……”叶晔的声音很轻很低，比起为难，更多的是提及伤心事时的落寞和抑郁。 　　这回倒是凯爸帮忙说话，“那我打电话问问叶晔家里人吧。”边说着边和凯妈对视一眼，本来要开口再说什么的凯妈，也闭嘴不语。 　　凯爸凯妈都不笨，看得出叶晔肯定是在家里受了委屈才被王俊凯带回来的。本来是别人家的家事不好管太多，可当他们真的和叶晔闲聊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她确实是个礼貌又乖巧的孩子。这样的叶晔，当然招人喜欢，也值得同情。 　　叶晔还是没有回话，脸色并不好。 　　“好不好？”王俊凯往她身边走了一步，低着头轻声问道。恳求的语气中，似乎又带着□□惑的味道。 　　最终叶晔抬眼，又低眼，轻应。 　　 　　客厅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口洒进来的光能勉强映照出躺着沙发上轮廓分明的少年。他正睁着眼直视天花板发呆，光从侧面照上去，显得他的睫毛更是修长、侧颜更是俊朗。 　　又是一个翻身，王俊凯依旧睡不着。凯爸凯妈房间也早就安静下来，可他还是没有倦意。思绪很乱，反反复复地都是今天在KTV里的情形。 　　忽然自己房里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立马就把目光集中过去。接着，房门被轻轻打开。 　　叶晔站在门边，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她没有带换洗衣物，正巧前几天凯妈给他买了新睡衣，洗干净了还没穿过，于是就给她换上了。明明他并不是多壮，可衣服在她身上还是松垮垮的。过去他不曾觉得她长得瘦弱，可此刻偏偏感觉她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她不过也是个需要被安慰、被保护的小女生罢了。 　　王俊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怎么了？”压低声音问。 　　“我睡不着。”叶晔的声音也很轻。估计是怕打扰了另一个房间的凯爸凯妈。 　　望了一眼主卧的方向，“进去说吧。” 　　王俊凯卧室的门又被静静关上。 　　叶晔坐在床上，而王俊凯则搬了电脑椅坐在床边，两人压低着嗓子聊起天来。有些像住在寝室里不敢被老师听到的感觉。 　　两人开始天南地北地聊起来。这是第一次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聊天。过去他们总是不知在忙碌着什么，好似没有时间停下去凝听对方的声音、体会对方的生活。偏偏就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在他们刚经历了打扰世界的纷纷扰扰和勾心斗角后。最终选择撇开那搅乱内心、使他们无法入睡的思绪，静静面对面坐下侃侃而谈。 　　“这次的新歌是千玺编的舞，我写的词，不知道效果会不会好。”王俊凯说着，眼里有丝自豪的情绪。 　　叶晔看得分明，微笑道：“那王源干嘛了？” 　　“他啊，”说起王源，王俊凯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了。那是损友必备笑容，“负责吃啊！” 　　“噗，”叶晔没忍住笑声，不过只是轻笑出声，接着就捂住嘴偷笑起来。肩膀耸动着的样子更是可爱。 　　王俊凯看她笑得欢，也勾起嘴角，似乎是因为逗笑了叶晔而得到虚荣心的满足。 　　叶晔很快停下，但眼里的笑意并没有褪去，“Twilight的词也是你写的吗？” 　　“诶？”他有些诧异，“你听了？” 　　点头，“小诺让我一定要听来着。”她背对着窗户坐着，外面的光正好透进来。逆光的效果仿佛在她周围染上一团柔和的光圈，似是夜晚出没的精灵。“很好听。”她这样说着，笑容也因月光柔和的渲染变得更是温柔。 　　他的心仿佛顿了一拍，紧接着不自觉地加深笑意，“Twilight，你喜欢就好。”Twilight，究竟是指的歌名，还是指的她呢？也许，两者都有吧。谁叫叶晔，便是他的微光呢？ 　　她凝视他好一会儿，最后低垂眼睑说道：“我困了，王俊凯。” 　　“恩。那我也去睡了，晚安。”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她拉住。不似她第一次拉住自己时的眼神，叶晔此刻的目光里有着期盼。 　　“能不能给我唱Twilight？”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自然不忍拒绝，“好。”又一次坐下来。 　　她躺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实，然后说了句“晚安”，便闭上眼。 　　他轻笑了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地开始唱歌： 　　你的背影，忍不住去望 　　你的笑容，想一直守候 　　你的眼睛，溢满了微光 　　你的坚强，想让我保护 　　Oh, Twilight, 　　U r my twilight 　　…… 　　一曲终了，房里又回归宁静。 　　王俊凯探头朝叶晔看去，她闭着眼，似乎已经熟睡。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仔细地打量她。 　　叶晔长得很乖。什么叫乖？就是欺负她都会有种罪恶感。或许这就是为何她看上去虽柔弱，可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原因吧。可很少有人知道，她并不是普遍别人想象中那样脆弱。 　　王俊凯知道，叶晔很坚强、很勇敢。这段时间，他们遇到那么多事，她却不曾为她自己流过一滴眼泪。唯一哭的那次，是为秦小诺。他好像知道为何她不哭，因为他也很久不曾哭过。当你没人可以撒娇依赖的时候，只能自己承受一切、变得越来越坚强。 　　勾起嘴角，他抬手为叶晔抚开贴在额上的碎发。低语一句，“晚安。”俯身想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却发现她猛地睁开眼，着实被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叶晔眨了眨眼，“睡了。但我比较浅眠……” 　　这回王俊凯尴尬了，本来想来个言情小说的温馨气氛，结果这下可好。果然人就是不能嘚瑟吧？一嘚瑟就悲剧。“额，抱歉啊……”用颇为无辜的语气嘟囔着，王俊凯移开身子退后一步。结果，又悲剧了…… 　　 　　“额……”王俊凯张嘴只发出了那么个单音，就再也什么都说不出了。他俯视着叶晔略显惊讶的干净面容，一时竟动不了。 　　由于刚刚过于尴尬，王俊凯退后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的电脑椅，结果一绊就向叶晔摔过去。幸好他反应快，知道用手撑住，不然可能直接栽她身上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双手撑在叶晔头侧的枕头上，正好把她圈在中间。真是，好不暧昧！ 　　叶晔的表情从一开始地惊讶到后来的紧张，最后好似变成了害羞。最终还是她先开口说话，“王俊凯……你、不是要去睡了、吗？” 　　王俊凯抿唇，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叶晔，你还记得你欠我一样东西吗？” 　　叶晔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咬住下唇。这个不自觉的动作，彻底把王俊凯脑中所谓理智的那根线给剪断。 　　什么也不再问，什么也不必说。他俯身就把嘴唇压了过去。她的嘴唇凉凉的，至少比他唇上的温度要低。她似乎很紧张，始终咬着唇，有些拒绝的意思。 　　不满地拉开一点距离，“你别说话不算话啊……”这样有些撒娇似的埋怨。 　　叶晔听了，怯怯地望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下唇。 　　这回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他又贴了过去。这次动作缓慢许多。一开始只是轻轻地碰触，许是也有些紧张。 　　可想而知，她的紧张程度一定比他重。一只手轻抵在他的肩头，好像在与他保持距离。不幸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算是欲拒还休。 　　待他渐渐适应起来，也没先前那么紧张了。于是，情不自禁地抬起一只手轻揉她的头发，似安抚似宠溺。 　　她推着他的力道也渐渐小了，抗拒的动作变成依偎的默许。轻启的唇也给了对方有趁可机。 　　撬开唇齿的动作让她轻颤，舌尖的碰触更是让两人都一阵战栗。 　　这个吻，和之前的不同。不仅形式不同，意义更是不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年少时，他们都懵懵懂懂，似乎一个吻都是靠着本能。就是这种本能，更能反射出心底对相互的情愫。不一定浓烈，却甚是美好。 　　“咯噔”一下。王俊凯瞬间机灵了下，回过神。他知道是凯爸凯妈房门打开的声音。几乎是带着做坏事的心虚，他急匆匆地结束这个吻，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可眼神却还是看着叶晔的。也因此，他没错过她此时眼里因自己而染上的雾气。差点一冲动又想继续下去。 　　可惜的是，外面的脚步声似乎正朝这边靠近着，无奈和不舍之下，只好从床上跳下来。顺手帮叶晔压了压被子，自己便冲到书桌边。 　　☆、立场 　　 　　门开了，凯妈把头探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叶晔。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小凯，还不睡呢？” 　　“我拿手机，妈，”此时，王俊凯不得不庆幸他之前把手机忘在房间里了。 　　“哦，快点。别把叶晔吵醒了。”凯妈催促着，语气有点不悦。 　　“知道了。你去睡吧。”王俊凯拿上手机，把凯妈推出去。“你这样和我说话也不怕把人家吵醒？” 　　凯妈又把声音压低一截，“你倒是挺关心人家嘛。” 　　这回王俊凯没有反驳，反而笑而不语。最后说道：“行了，晚安。” 　　凯妈这才恋恋不舍地往洗手间走去。 　　王俊凯关门前，又往房里忘了一眼。勾着嘴角，弯着笑眼，默默说了句不知道她是否听得到的“晚安”。有些可惜地想着：太暗了，看不到她脸红的样子。 　　门隔绝了他的视线，可他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吻的味道。伴着他平时所用牙膏的薄荷味，却更多的是属于她阳光般的清新气味。 　　晚安。叶晔。 　　房里，叶晔睁开眼。有些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谁也不知道她不仅脸红了，整个身子也跟着热起来。这个冬天似乎不太冷呢。她缓缓抬起手，触在唇上。心想：很温暖。 　　晚安。王俊凯。 　　 　　新年过去，寒假也放完了。又迎来开学，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 　　王俊凯还是依旧忙碌，而现在又多加了一个任务——送叶晔回家。 　　就像是个无声的约定。只要王俊凯不参加活动的时候，他就会等在秦小诺家附近。待叶晔和秦小诺告别后，再送叶晔回家。 　　女生走路比较慢，可能是由于路上聊天的关系。所以王俊凯总是比叶晔先到秦小诺小区。这天他正看手机刷微博，就听一阵摩托车声由远及近。起先也没在意，毕竟这大马路上的，什么风骚的人没有？可声音却在他跟前不停地“轰轰”响着，有些不满地抬起眼。看到面前的人，王俊凯的脸色更是一黑。 　　“小凯，和你聊聊。”没有等来叶晔，却等来了石佳伟。 　　扯着嘴角，只可惜王俊凯脸上的表情并不能称之为是笑容。“聊？你想和我聊什么？”不等石佳伟答，他又接下去，“是和我聊你怎么好哥们地请我唱歌呢？还是聊你怎么让你老大找得叶晔麻烦？” 　　石佳伟本身还算平静，可一上来就听到王俊凯如此冲的话，也是瞬间就变了脸色。可他也知道是自己理亏，“王俊凯。我知道这件事是怪我。所以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一句道歉就完了？你行啊你石佳伟！面子倒挺大。”王俊凯把话说出来就觉得后悔了，平时他是不会如此冲动的。可这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句话都带着讥讽。 　　石佳伟握了握拳，又吸了口气，松开。其实年级里的人都知道石佳伟的脾气。平时是看着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一旦有人惹怒他，那根本别想有好日子过！大概是看在王俊凯这个昔日好友的面子，亦或是知道错在自己，石佳伟终是把这口怒气是吞下去。 　　下了摩托车，把车支好，走到王俊凯面前。“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反正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他顿了下，继而说道：“对不起。” 　　王俊凯能看到石佳伟眼里的真诚。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骗不了人。可是，他就应该这样原谅石佳伟吗？“你、不觉得这句话，说错对象了吗？”既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不接受道歉。 　　石佳伟凝视了他一会儿，又看向地面，“我……对叶晔，说不出口。”接着他低声说着，“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说一声吧。” 　　王俊凯瞬间就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说不出口？你不是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握紧拳，他几乎是要一拳揍上去。 　　这次石佳伟没有退让，抬头哼笑一声。“怎么？你以为你是叶晔的谁？不错啊，还替叶晔来质问我！王俊凯，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拽得不行。就你这副德行，迟早得吃大亏！”甩下这段话，亦或者说是忠告，石佳伟转头就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一股大力扯住肩膀掰回去…… 　　 　　“哟，又有人送你回家，真好哟！我怎么就没这个福气呢！”秦小诺边望着远处的身影，边调笑着叶晔。“不过，怎么好像有两个人来着？” 　　叶晔也朝王俊凯一直会站的地方看过去，接着微微蹙了眉，没答。 　　“诶？好像是石佳伟嘛！”继续调侃，“该不会是打算把你追回来吧？”可秦小诺一侧头，不但没发现叶晔害羞或是窘迫的神情，反而是略带沉重又有些担忧的样子。“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事。”叶晔笑笑，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小事咯？”秦小诺脸上的笑容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表情。 　　轻轻叹息一声，叶晔答：“小诺，今晚打电话和你说好不好？” 　　秦小诺静静盯了叶晔一会儿，随后又弯着眼笑起来。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泪痣。“行呗！你忙你忙！我先撤了。拜！” 　　“恩。”叶晔重重点头，“谢谢。”然后目送秦小诺远去。 　　就和叶晔会咬唇，王俊凯会抿唇这样的小动作一样，秦小诺偶尔也会有碰触脸颊的动作。那是她不安时会有的。几乎没人知道她这个细微的动作，但叶晔知道。毕竟这么多年的友情，不是白在一起的。 　　叶晔知道，秦小诺最珍惜的就是自己。她藏着秘密不告诉秦小诺，会让秦小诺不安。又是一阵叹息。她侧头看了看王俊凯的方向，正巧看到他结实地一拳砸在石佳伟脸颊上的情形。想想还是先应付这边吧，然后朝两人走了过去。 　　 　　石佳伟挨了一拳，眯着眼看向王俊凯，那眼神里满是危险。 　　而王俊凯还是攥着拳头，丝毫没有惧怕石佳伟的意思。只是冷清地说，“这拳是替叶晔打的。我和你的账，也就这样算完了。” 　　石佳伟又笑了，“行！你说的！我们互不相欠！”这次径直坐上摩托，疾驶而去。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叶晔一眼。 　　看着石佳伟远去，王俊凯也松开拳头。 　　“王俊凯。”身侧是那个能让他平静的声音。 　　他侧头，强装笑得自然，“你来啦？” 　　叶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点点头。眼里似乎掺杂着些心疼。 　　三月底，正当梨花盛开的季节。 　　王俊凯和叶晔走在秦小诺家附近，正巧有几棵梨树。白色的花瓣，那样纯净，好似不会被污染般。 　　今天的王俊凯，很沉默。平时找话题的人总是他，这天，两人却异常地沉寂下来。 　　最后叶晔缓缓开口，“王俊凯。其实，”她抬头瞥了一眼梨花，好似在思考怎么劝他。继而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苦衷。” 　　听罢，王俊凯轻笑，偏头看向叶晔，“你也太善良了。”笑得温柔。“你不怪他也就算了，还帮他找借口。” 　　叶晔抿唇浅笑。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并不是帮石佳伟，而是帮王俊凯。因为不管事实如何，她只是希望王俊凯心里好受些。何况，此事是因自己而起呢。说到底，真正对不起王俊凯的，是她吧。“我问你，是因为石佳伟我们遇到危险，你更生气；还是因为他背叛你，你更生气？” 　　王俊凯撇了撇嘴，没答。看来他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道上的人最讲义气。也许现在世道是变了，但我相信石佳伟并不是那种不讲义气之人。我是不了解石佳伟的家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一条那么难的路。可我知道，他跟那个老大，是从初中就开始的。也就是说，他认识他的老大比认识你我都久。要是你站在他的立场，你是帮我，还是帮你的老大？” 　　这回王俊凯低垂着头，似在沉思，又似在懊悔。这个年纪的男生，在情商和心智方面总比女生要幼稚一些。他们考虑问题，大多是冲动的，甚至是依靠本能去判断的。似乎对与错、黑与白，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一条分明的界限。可惜的是，现实却是恰恰相反。 　　叶晔说完这样，也不再说话。只是边微仰头看着不多的梨花树，边静静陪在他身侧。本来她说这段话的目的就不是想听王俊凯的答案或是其他什么，她只是想教他一些她学到的道理。并不是她真的有多善良，只是在这现实的世界中，她渐渐地学会劝自己过得更舒坦一些。 　　叶晔背着书包，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随着步伐，手跟着轻轻摆动。她忽然感觉到手边有什么碰触到自己。没有低头，而是用余光看了身边的王俊凯一眼。 　　王俊凯目视前方，装得一副自然的样子。可手却不安分地往叶晔的手边贴去。 　　叶晔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想要藏住笑容，可又似乎掩饰不住。她竟然觉得这样的王俊凯有些可爱。 　　见叶晔没什么反应，王俊凯干脆拉住她的手。只是轻轻地握住。就好像是太紧怕会把她弄疼似的。 　　这下叶晔把头侧向另一边，不知在看些什么。不过全身的感官仿佛集中在了指尖、手心。 　　他轻柔的动作还没持续多久，就又不安分了。手指探入她的指缝间，于是两人从轻轻碰触变成十指相握。 　　她的手还是有些凉凉的，他的手还是那样炙热。两人的温度掺杂在一起，汇成些其他的什么。是青春时期淡淡的暧昧和心动。 　　他侧头注意到她的耳廓微红，满意地牵动嘴角。“喂，晔晔。” 　　叶晔听到他这次对自己的称呼，颇为诧异地调头看他。 　　“果然脸红啦？”那得逞似的笑意，让她瞬间明白自己上当了。 　　这回脸更是红了，害羞中带着丝窘迫。但叶晔不愧是叶晔。立马就想到反驳的方法，“嵩嵩！”这声还故意叫得有些撒娇的感觉。 　　王俊凯一愣，脸一沉，“谁告诉你的？” 　　叶晔得意地回笑，“你想知道？”停顿，接下去，“不、告、诉、你！” 　　“你！”王俊凯又一次被呛住，表示很无奈。其实叶晔不说他也知道是谁，还能是谁多嘴呢，肯定是万年损友——王二源！所以王俊凯笑了，“没事。我自己找他、算、账！” 　　叶晔冲他眨了眨眼，“我什么都没说啊！” 　　“又装无辜！”王俊凯都不禁吐槽了。最近叶晔似乎越来越愿意在他面前暴露腹黑本性了！ 　　“诶？我本来不无辜吗？”都说叶晔的眼睛亮，这样长大眼睛偏头看他的样子，更是无辜到不行。 　　抬起另一只手扶额，“是！是！你最无辜！一直无辜！”好像开启了宠溺模式？ 　　 　　☆、体贴 　　 　　两人斗着嘴，忽略了一开始牵手时的害羞，颇为自然地走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叶晔才想起来一个问题，“我说，嵩嵩。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呀？” 　　“不许叫嵩嵩！叫凯爷！”命令完，瞬间又转换模式——疑惑：“看到什么？” 　　叶晔忽略他第一句，只是低头看了看他们相握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王俊凯一愣，貌似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他可是说过二十五前不谈恋爱的啊！要是传出去，简直……丢脸死！“额！”他的视线从手又转移到叶晔的脸上。没想到她脸上的神情竟带着点期待。 　　这一瞬，他又一次绽开大大的笑容，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耀眼起来。“随它去咯。我觉得这样很好！” 　　她微怔，然后跟着笑起来。眼睛也更是明亮。“傻瓜。好啦，我回家了。”她松了松手，却又被他一把拉回来。 　　“叶晔。”他收回笑容，表情很认真，“能遇见你，真好。” 　　这回是真的懵了。这次，是她被他呛住。 　　接着，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拜拜。明天见。” 　　“明、明天见……”她有些匆忙地往自己跑去，然后嘭地关上家门。靠在门边，听着自己的心脏狂跳着。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连告白都算不上，却足以让她心悸不止。 　　有句话说的好：女人是男人的老师。叶晔教会王俊凯的，可能不只是如何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想问题，或许，在将来慢慢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守着一个人…… 　　 　　王俊凯一向很喜欢篮球这项运动，因为这是一项可以耍帅的运动。好像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比如扣篮或是“大风车”，都是他一直在学习的招式。只可惜，要扣篮身高还不够。虽然最近已经快到一米八了，但还是欠点火候。于是，他就专注于“大风车”。 　　王俊凯接到发球，边拍球边扫了敌我双方的站位。大风车这招注重的是进攻时如何过人。练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打算试试效果了。在高速运球下，脚步快速过人，但同时放慢脚步上篮。快与慢的结合，正好让防守者难以反应过来。于是纵身一跃，反手上篮。又是一球！ 　　伴着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场边也是一阵热闹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持续了好一阵。 　　球场边围了那么多人，王俊凯只一眼就看到那个隐在人群之后的身影。叶晔正冲着他笑，见他的目光看过去，抬手向他竖起大拇指。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王俊凯笑得自信而张扬。又引来一阵叫声。 　　“王俊凯。下半场石佳伟换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会可能还需要你上场。”教练吩咐道。 　　王俊凯郑重地点头。眼神望向了正在听教练说话的石佳伟。有一瞬间恍惚。他忽然想起刚开学时，石佳伟拍着他的肩，无奈地说着让他收着点耍帅的调笑样子。那天他第一次遇到叶晔。这才一年不到，一切似乎都变了。 　　这段时间，他和石佳伟的交集是越来越少。并不是故意去避开对方，只是说到底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这次为了区里的篮球赛，他们又在一起打球。可除了打球，也没其他多余的交流。 　　石佳伟上场了。场边也有不少助威声和尖叫声。王俊凯不禁苦笑了下。眼神转开，又朝那个方向看去。只是这次，他看到秦小诺扶着叶晔正要离开的身影。 　　这才回想起来，叶晔之前看他的脸色并不好，笑容有那么些勉强。不顾比赛还在继续，他低声和教练说有急事后，匆匆就跑开。甚至教练在身后让他快些回，他也没有回头。 　　“叶晔！秦小诺！”王俊凯追了上去，眼神只落到叶晔身上，“怎么了？不舒服？” 　　叶晔本来垮着的嘴角往上牵动，只可惜没什么效果，“没事……我回教室坐会儿，你好好打球。”听着显然有气无力。 　　王俊凯皱了眉，这回看向秦小诺，“她怎么了？” 　　秦小诺瞥了叶晔一眼，“额……”还是答道：“肚子疼。” 　　“肚子疼？”王俊凯想了想，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伸手扶住叶晔的另一侧，“先坐下来再说。” 　　“没那么夸张……我能走。”叶晔虽然没拒绝王俊凯扶她的动作，但还是嘴硬。 　　王俊凯也不管叶晔说了什么，只是和秦小诺把叶晔扶到教室里，让她坐下。 　　教室里，几乎每个桌上都放了瓶水，均冒着热气。这几天正好学校里的饮水器坏了，只有热水没有冷的。这可苦了本来就心气浮躁的男生们，所以一到体育课之类的时候，就会提前放一杯水冷着。到了下课正好喝。 　　可王俊凯知道叶晔现在是最需要热水的时候。 　　秦小诺刚为叶晔倒了杯热水喝，就见王俊凯拿了几个男生的水杯和外套出去了。见他雷厉风行的，也来不及问他要做什么。 　　等王俊凯再回来的时候，抱着自己的衣服外套。里面鼓鼓的也不知装了什么。“来。”把衣服递给叶晔，放在她的肚子上，“这样估计会好点。” 　　叶晔抱着王俊凯的外套，感觉里面有热量传来。这才明白，他拿了不少人的杯子装满热水，然后再用外套抱起来让她捂着。本来紧咬着下唇强忍疼痛的叶晔，这一瞬似乎觉得不那么疼了。抬头愣愣地望向王俊凯。 　　或许是因为疼痛，叶晔的眼眶有些水润。这样一来，阳光照上去更是透亮。透过这双眼，王俊凯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秦小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那么退出去。毕竟站在这儿，费电！ 　　然后叶晔缓缓说话了，“你把他们的水倒了，他们等会回来喝什么？”还真是，有够没情调的。 　　被这么一问，王俊凯也是懵了。心想着，不愧是叶晔，心思细腻。撇了撇嘴，他的眼神在教室里四处转了圈。继而笑得让人舒心，“放心，这事我现在去办。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吧。”说完，抓来自己的书包，又一次跑开了。 　　“诶？”秦小诺望着王俊凯跑出去的背影，“还真是有体力啊！这样下去，等会还有没有力气打球啊？” 　　叶晔叹息，“以后叫你再多嘴吧？” 　　秦小诺不但没有愧疚，反而耸耸肩道：“反正我是不心疼他……” 　　叶晔盯了秦小诺好一会儿，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来了句，“算了，没力气和你斗嘴。” 　　秦小诺侧头默默吐槽，“明明就是变相地承认你心疼了！” 　　“秦小诺！不说话会死是吧？”不过好像被秦小诺这么一闹，肚子更是不怎么疼了。叶晔看着窗外枝头蹦跳的鸟儿，微笑着。 　　多年后，她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时，总会觉得那是她最幸福、最温暖的一刻。她被两个人关心着、守护着。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将深爱的人。 　　那时，她有王俊凯，也有秦小诺。 　　 　　王俊凯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抱了几瓶冰镇可乐，然后放到借了杯子的几人桌上。 　　本来打过球就酣畅淋漓了，这回汗水都开始往下淌。从发鬓出滴下来的汗水顺着脖颈，划至锁骨，直至隐入衣物内。 　　刚把可乐放下，也来不及喝口水，王俊凯只是抬起袖口抹了把下巴上的汗。对两人说了句，“我去打球了！”跑出门口，在走廊内又停下脚步，在敞开的窗口探头望进教室内，嘱咐道：“叶晔。好好休息。等我完胜归来！” 　　这一刻，他勾起的嘴角有那么丝邪魅的味道。用这个形容可能不太好，可叶晔又实在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去形容。但叶晔知道，这一刻她看到的，是不带压抑，充斥着年少轻狂、训傲不羁的王俊凯。是那样魅力十足，难以让她移开眼。 　　直至王俊凯跑开，叶晔还盯着同一个方向，好像他一直在那里般。或许王俊凯真的哪里都没去。是真的已经扎根在她心底，只待开花结果。 　　 　　☆、争端 　　 　　果真王俊凯刚跑到球场没多久，教练就催着他上场了。 　　石佳伟也在球场上，朝他这边瞥了几眼。最后还是开口问道：“能行不？” 　　“必须的！” 　　临近结束时由于两校的比分相近，更是让这场比赛紧张激烈起来。王俊凯和石佳伟作为两名主力球员，此时配合得默契有加。或许是比赛让他们暂时忘记隔阂，也许是过去默契配合的惯性使然，又可能是他们心底都渴望着胜利的欲望。总之，他们胜了！ 　　周围是雷鸣般的欢呼声，还有队员互相勾肩搭背的祝贺声。 　　本能地，王俊凯举起拳头，石佳伟用拳轻击过去。两人相视而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教室，王俊凯一如既往地身边簇拥了不少女生。 　　秦小诺向另几个男生解释了下，当然并没有说可乐是谁买的。那些男生也没多问，毕竟得了好处，也不在乎太多其他的。 　　此时放学已有一段时间了。好一会儿围着王俊凯的女生才散了纷纷回家。 　　王俊凯回到教室后，一直没有喝水。虽说很多女生给他递来小卖铺里买的饮料或水，他都笑着回绝。谁叫那么多人，他究竟给接谁的？ 　　此时他已经干的不行，但马上发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刚刚忘了给自己买喝的了！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秦小诺也去了语文老师那里。本来佯装看书的叶晔终于回过头。正巧发现他盯着桌肚发呆。“王俊凯？” 　　“恩？”听到声音，王俊凯条件反射地走向叶晔，“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摇头，“好多了。”叶晔打量了下他，“你喝水没？” 　　“还没。我等会去买吧。” 　　盯了王俊凯的嘴唇好一会儿，叶晔才答：“你也真行，这么长时间一口水都没喝！还有空和别人聊天……”这话里，似乎带着丝醋意。 　　王俊凯听罢，不但没有被责备的不悦，反倒是有种得意的快感。别看叶晔平时对他总是不温不火，这下倒是被他逮到吃醋了吧？ 　　夸奖完他，叶晔又感叹：“唉，早知道刚刚应该给你留瓶温水的。”之前捂着的水有些凉了，所以秦小诺给她换了热的，不然还能让王俊凯先凑合着喝点。 　　“没事没事！”王俊凯无所谓地摆手，“那我去趟小卖铺！” 　　叶晔刚要点头，门口又是一阵喧闹声。 　　是石佳伟和他那群兄弟。他们人手一瓶饮料，还有些小零食。看来是刚去过小卖铺。 　　石佳伟一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就往王俊凯和叶晔这边走来。接着把手上其中一瓶可乐往叶晔桌上一放。“多买了一瓶。” 　　王俊凯看着桌上的可乐，又看了看石佳伟，最后视线又对上叶晔的眼睛。随后，拿起可乐，打开就喝。 　　仰着头，他喝得很快。也不算雅观。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就好像，他的每个动作生来就该引人注目。 　　喝完大半瓶，王俊凯才放下瓶子，舒了口气。侧头面对石佳伟，“谢了。” 　　石佳伟只是挑了挑眉，“不用。”然后冲叶晔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转身又和他的跟班离去了。 　　目送一群人离开，王俊凯垂眼看向坐着的叶晔。她正抬头看着他微笑，那笑容里似乎在赞许、鼓励和释怀。 　　 　　终于迎来了高二下半学期的学农，也意味着紧张的高三即将到来。 　　说是学农，其实是学农、学工、学军三合一。五月的天气已有些闷热。晚上还算凉快，可正中午地站在大太阳下练军姿或是学除草，可真是折磨人。 　　幸好的是王俊凯他们这个班的教官比较随意，闲下来的时候还和男生们聊几句。王俊凯没怎么参与，不过倒是对教官的印象不坏。更何况这几年练舞练出的体力，让他有些游刃有余起来。 　　真要说有什么让王俊凯不爽的，那就是他好巧不巧地和一哥分到了一个寝室。 　　一哥真名李泽一。也不知道他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是不是希望他什么都第一。当然，如果对方不招惹他，也和王俊凯也没什么关系。尽管自踏入寝室内开始李泽一就没少对他冷嘲热讽，他却始终保持着不和他一般见识的态度。 　　这天王俊凯刚洗完澡，躺在下铺和叶晔用微信聊着天。 　　男生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是什么？必定是游戏。王俊凯过去也玩游戏，但后来实在太忙，也顾不得玩了。其实大多男生都是为了在游戏中寻找生活里得不到的快感才沉迷。 　　不过显然，李泽一和他那群兄弟已经在现实中得到足够的快感了。他们现在就在讨论着前段时间谁把谁砍了，谁又把谁的场子砸了，或是谁还把谁的马子抢了等等。 　　王俊凯本来也没注意听，或说是不屑去听。他们炫耀的意味十足，更是让王俊凯看不起。只是没多久，一个名字就吸引了他。 　　都说人们对自己的名字敏感，可事实上，你会对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更敏感。 　　王俊凯竖起耳朵去听。正巧同寝室的班长刚从外面回来，随口问了李泽一他们一句，“聊什么呢？” 　　“哦。在聊班里哪个女生最有魅力呢。”有人随口答了句。 　　“那你们得出结果没？”班长接着问道，顺便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叶晔不错。” 　　“识货！”李泽一来了那么句，可语气却有些怪怪的。 　　那群人马上哄闹起来，“一哥你笑那么猥琐干嘛？” 　　“叶晔超难搞的吧？” 　　“诶诶！难搞也是因为我们一哥没出手啊！” 　　一群人还纷纷起哄着，谈话从叶晔把眼镜摘了后更显漂亮，直至叶晔穿便装时的身材。 　　王俊凯的手机屏幕因长久不被碰触而暗了下去。他本舒适地躺在床上的姿势，因听到那愈加难听的对话而猛地坐起。 　　李泽一说话的语气也带着笑意，“呵，谁知道是真难搞，还是装难搞啊！说不定……嘿！”这话虽是说得隐晦，但意思不言而喻。 　　王俊凯把脚放到床沿，也没站起身。只是看向他们那边冷冷问：“你们说够没？” 　　李泽一本来在笑的表情立马就垮下来，视线也向王俊凯扫过去，“怎么？碍着你咯？” 　　“没错！就是碍着我了。”不甘示弱地回道。 　　气氛降到冰点。两人均是一副冰冷的表情看着对方。 　　最终李泽一突然笑起来，“哎哟！我怎么给忘了呢！”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朝王俊凯床边晃晃悠悠地走去，边说道：“咱们的小明星和叶晔的关系可不一般呐！” 　　虽说王俊凯和叶晔有刻意掩饰两人稍稍亲密的关系。可谁都看得出两人之间的特别相处态度。 　　“一般不一般，和你没关系吧？”反问那么句，王俊凯又一字一顿地叫了声“一哥！”说来也巧，他偶尔会唤王源为一哥。看语气显然和现在的，完全不同。并不是损友间的亲昵，而是略带讽刺又颇带挑衅的。 　　李泽一眯了眯眼，已然走到王俊凯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王俊凯坐在床上，纹丝不动。抬头仰视他，可眼里却没有一丝示弱的味道，好像俯视着对方的，是他自己。 　　“王俊凯！你以为自己很牛是不是？啊？明星了不起？！石佳伟兄弟了不起？！”哼笑一声，继续道：“听说你最近和石佳伟那小子关系有点僵啊……真是可惜，连自己的保护符都收不好！” 　　听到这句，王俊凯更是脸色难看。他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他和石佳伟的友情竟只是互相利用。几乎咬牙切齿，“你丫、管、不、着！” 　　眼看两人之间火花四溅，班长马上上来圆场，“诶诶！大家有话好好说，犯不着这样嘛！是不是？一哥！”把李泽一拉开一些，班长讨好般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最后李泽一才瞟了王俊凯一眼，扔下一句，“班长。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先算了！”然后转身到自己床铺下面翻出几包烟，挥挥手带着他的兄弟出去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 　　班长叹了口气坐到王俊凯身边，“我说王俊凯，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冲？” 　　这句问的好，因为一问，王俊凯就不禁反思。其实班长不知道的是，他本身就不是个会任人宰割的类型。其实他可以有仇必报、睚眦必还，只可惜这几年他逼着自己去隐忍罢了。为了他的梦想——他们的梦想。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好走娱乐圈这条路，已然不是他一个人的梦想。是王源的、是千玺的，是父母的，更是支持他们的粉丝的。 　　于是，梦想，也变成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和责任，甚至变成负担。当喜欢的东西变成负担时，是人都会累的。他希望他能像自己告诉叶晔的那样，不用伪装；因为爱你的人，总会爱你。 　　见王俊凯不说话，班长继续苦口婆心起来，“你大概不知道。李泽一啊，也不是个能惹的主！他爸是个军人。放在十几年前来说，他就是军区大院出来的孩子。就算现在是个混混，将来也指不定就是个军官！”又是一声叹息，“石头哥也是不容易。家里没什么背景，就靠个外面的大哥坐稳着年纪老大的位置。可最近我听说，高三不是快毕业了吗？现在是风波正浓的时候，恐怕……” 　　☆、前奏 　　 　　“石头哥也是不容易。家里没什么背景，就靠个外面的大哥坐稳着年纪老大的位置。可最近我听说，高三不是快毕业了吗？现在是风波正浓的时候，恐怕……”班长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怕是要变天啊！” 　　这回王俊凯有了反应，蹙起眉望向班长神色凝重的脸。看起来，班长并不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石佳伟很可能要有麻烦。“那……石头他……”话说了一半，王俊凯竟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因为就算问了，他又能帮上什么呢？这一刻，又是一阵胸闷感，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闷得他喘不开气。 　　“石头哥他，应该早知道了。我看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召集人手呢！”拍拍王俊凯的肩，班长的脸上又挂上笑容，“没事！没事！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早点休息吧！”然后自己也回到床铺休息去了。 　　王俊凯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又躺回去。拿起手机，他才想起自己忘记和叶晔说一声了。 　　微信上传来几条消息：（刚洗好澡）；（怎么不说话了）；（王俊凯？） 　　王俊凯马上回了条：（抱歉！刚刚有点事） 　　没过几秒，一条消息就回过来：（哦，没事。怎么了，要和我说说嘛） 　　王俊凯盯了屏幕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避重就轻地回：（刚刚寝室里在讨论班里女生谁最有魅力呢！你猜结果怎么样？） 　　对面回过来一堆的省略号。王俊凯能想象到叶晔此时略带无语的表情，心情好像稍稍好了些。 　　（大家一致认为！是叶晔！） 　　接着，是叶晔发来的害羞表情。虽然觉得是有些可爱，可王俊凯还是有点郁闷。那种郁闷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叶晔被许多人欣赏着，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到她的好。 　　王俊凯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叶晔又发来一句：（那你呢？）也附带了个害羞的表情。 　　这回王俊凯险些偷笑出声。抬手就是：（这不废话吗？！傻瓜叶！）随手加了个鄙夷的表情。 　　抓狂的表情。（笨蛋凯！） 　　王俊凯看着手机，一只脚随意地搭在窗沿。边一副大爷样地晃着，边笑得“花枝乱颤”。好像又用错词了！ 　　心中那股压抑的情绪也渐渐褪去，被那暖暖的光包裹住。他仿佛能看到未来。有一天，当他真的变得足够强大，他一定要守着这束光，让她、永远无法离开。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天。李泽一似乎是真的看在班长的面子上让这事过去了。他和他那几个兄弟，也是鲜少在宿舍里呆着。除了熄灯回来睡觉以外，其他的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忙活什么。和王俊凯的接触少了，自然冲突也少了。 　　王俊凯自是落了个清净，他巴不得李泽一离他远远的，免得他心浮气躁的。他当然不知道，这平静只是表象。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过如此。 　　这天天气出奇得热。接近中午还在练军姿的同学们真是在内心叫苦连天。只可惜上天不听劝，迟迟没有送来一丝凉风。 　　好不容易快到午饭时间，教官好心地要饶过他们。刚宣布一声“解散”后，所有人瞬间都垮下来。抱怨声此起彼伏。这还没完全放松呢，就听教官突然厉声喊道：“那个男生！对！就是你！再站半小时！” 　　此声一出，众人均是诧异，接着就忙于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倒霉孩子。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被点名加时的人，竟会是王俊凯！ 　　瞬间很多女生就不满起来，一些胆大的女生甚至围到教官面前。又是撒娇又是讲理地给王俊凯求情。 　　而王俊凯呢？起先听到教官说话的时候，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后，忍不住蹙了眉。不过由于刘海遮住了他的额头，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曾注意到他不悦和不解的神情。再之后，他什么都没反驳，只是尤其乖巧地又一次挺直腰板。 　　“你们全班是不是都想陪站？”估计是被女生唠叨得烦了，教官使出杀手锏。 　　一时间，班里拉人的拉人、撤退的撤退，都是不希望这事牵扯到整个班级。虽说还有些女生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王俊凯，但最终还是被轰走了。不过，教官还是高估了他这句话的威胁性。比如，对于苏皖汐，这句话就似乎不起作用。 　　“教官！你凭什么让小凯多站半小时啊？刚刚我明明一直看着的！小凯站得很好！”苏皖汐这话倒是不假，她确实是一直看着的。她凭着一张医院的证明，也不需要站在这大太阳下，只需默默地在树荫下看着大家受苦便好。在大家眼里，她是多么刺眼！而在她的眼里，只有王俊凯。 　　教官的脸明显黑了，“军人就是要无条件服从命令！” 　　“可是，我们又不是军人……”苏皖汐又一次说了实话。 　　王俊凯在一旁听了都不禁扶额了。这苏皖汐确实是在帮他，而且说得句句在理。可怎么老觉得这是在帮他拉仇恨值呢？于是不算大声，却几乎有些严厉地叫住苏皖汐，“苏皖汐！” 　　苏皖汐的目光是看过来了，但教官也跟着瞥过来。 　　王俊凯干脆把话说完，“你先走吧！” 　　“可……”苏皖汐刚要辩驳，又是被王俊凯一个眼神给止住。最后勉强点头，“那，那我去给你拿午饭吧！”接着就微笑着跑开，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加油哦！” 　　王俊凯只能站着原地，一动不动地黑线。而且目光还回视着紧盯他的教官。 　　教官点点头，“挺行的，比我面子大！站满半小时！”说完，他竟也转身离去。 　　只剩王俊凯独自在风中凌乱。啊呸！没有风！ 　　 　　叶晔和秦小诺一直站在远处，几乎目睹了全过程。 　　“现在怎么办？”秦小诺也看出来教官这是心意已决，根本劝不动。 　　叶晔抿唇，然后开口道：“我再去试试。小诺你先去吃饭吧，帮我留一份。” 　　“好咯！那王俊凯呢？” 　　挑眉，“不需要咱们。肯定有人帮他留！” 　　秦小诺“啧啧”两声，“嘿，醋劲还挺大！” 　　叶晔默默地回视她一眼，“不和你说了！”然后跟在教官身后追了上去。 　　待叶晔走后，秦小诺慢悠悠地晃荡到王俊凯身边，摇头惋惜地说道：“真可怜！” 　　王俊凯也不能大声说话，不过似乎没有减少他的气势，“说得一点都不真诚！” 　　“让我幸灾乐祸下！”秦小诺就差直接嘲笑王俊凯了。 　　瞪，“秦小诺同学。我哪里惹你了咯？！” 　　轻哼一声，“谁叫你把叶子从我身边抢走的？抢走也就算了！还没事就秀恩爱！知不知道秀恩爱……”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停！”王俊凯脸上带着丝讨好的笑容，“后面这话可不能乱说。”结果转眼笑容就变了味，“要不……把千总借你两天？” 　　“额，”秦小诺被哽住了。眼睁睁看着王俊凯站在大太阳下汗流浃背，还不忘挖坑给自己跳，最重要的是他还笑得一脸暧昧。简直了！果然什么样的叶晔配什么的王俊凯啊！于是，秦小诺选择默默地离开。 　　王俊凯刚觉得这炎热的天气似乎不算太糟，下一秒就见秦小诺转身又冲他说，“两天、好像太少了。”那表情真是认真得不行。 　　默默地抽了抽嘴角，王俊凯只能说：“算你狠！” 　　这回秦小诺笑得欢愉，转身就朝饭堂而去。也不顾身后王俊凯问她叶晔的行踪。顺便还摸出藏在迷彩服口袋里的手机，发了条微信：（你的好哥们把你借给我几天，你说几天吧？） 　　本以为要过很久才能收到回复，却没想到比她料想中短。在饭堂排队的时候，有条消息来了：（几天就够了？） 　　秦小诺弯着眼笑得更欢了，不过好像意识到这是在饭堂，马上又把笑容掩了下去。却是抬手不自觉地用指尖轻击脸颊，看似在深思的样子。而指尖碰触的地方，恰好是那颗泪痣所在。 　　 　　“教官、教官！”叶晔冲上楼梯，三步并两步地试图追上教官的脚步。 　　教官终于回了头，停下步伐，“有事吗？” 　　叶晔喘了口气，才用她专属的乖乖女式笑容，“教官，你这是去哪儿啊？” 　　教官扫了眼叶晔，并没有因为她的乖巧而语气软下来，“你也是来求情的？” 　　这回叶晔一顿，显然是没想到教官会这么直白。不过既然如此，她也就不饶圈子了。“是。教官。”她特意挑了没人的时候找教官，一是不想表现她对王俊凯太明显的关心，二是排除教官可用的理由和“威胁”。“教官。是这样的。我也不是要求情。就是希望您能把这时间延后一些。让王俊凯吃完饭再站也不迟。” 　　“理由呢？”教官的面色依然平静。不过显然对于叶晔有丝欣赏之意。 　　“他有低血糖的病史。长时间这样消耗不进食，很容易发病的。”叶晔的语气诚恳，眼里还带着些期待。任是一般人看了，都不会想让她失望。不过显然这乖巧的外表只是假象，“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您也是要担责任的不是吗？” 　　这回教官笑了笑，“还挺会说话！”继而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在沉思，最后竟说道：“既然如此，就更应该好好锻炼下了。”说完，也不等叶晔的反驳。直接掉头离去。 　　叶晔懵在原地。本来她又是以理服人、又是稍稍威胁，眼看离成功只差那么半步，怎么就……就忽然来了个大逆转呢？明明前一秒她还注意到教官动摇的神情，下一秒就变成冷酷无情了？只能说，世事无常。正当她愣神的时候，听到从楼下传来的熟悉声音。 　　☆、聚变 　　 　　似乎是同班的某个男生，“我说，一哥。你也太牛叉了！连教官都被你搞定咯！”本来楼梯间就带着回声，此人还不知道降低音量。但显然，他们聊得正激动，完全忽略了可能被别人听到的事实。 　　另一个人也附和，“一哥是谁啊？这种小军官分分钟搞定！要整王俊凯那小子还不是动动小指头！”这马屁拍得也太明显了。 　　“行咯！”接着是李泽一的声音，“都别出去胡说，懂不？”话虽这么说，但他语气里的得意之色还是不难听出。 　　“懂！懂！”另三人马上答应。 　　而就在几人笑闹着上楼，一个转角，均是一怔。 　　叶晔就站在楼上一层的平台，低头冷冷地盯着他们。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叶晔这样的表情，他们也是一瞬间就安静下来。这一刻，她的气场很强。感染着楼下的四人，在这炎热的天气下，均是一阵凉意。 　　静静地，叶晔踏出步子；轻轻地，一步步走下楼。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直至她站到四人面前，她缓缓开口，平静地似乎什么都不曾听到，“借过。”然后从他们退让出的路中走出去。没有回头。 　　果然，世事均无常。然而，事出皆有因。 　　 　　叶晔回到操场上的时候，王俊凯的站姿一点都没变。就连她都不禁心内钦佩他的好体力。只不过就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觉得累，还是在硬撑。 　　把自己脸上冰冷的表情稍作收敛，她走到王俊凯面前。 　　王俊凯看到她时，瞬间就绽出个笑容，“吃好饭咯？” 　　叶晔微微回笑，“恩。”这次没有小动作出卖她。 　　“我还要站一会儿呢，你先回去休息会儿吧。”明明是他自己在站，却还关心叶晔。 　　她也没回答，只是径直走到他身侧站定。 　　“干嘛呢？”看到她的动作，他皱起眉，就连语气都带点不悦的责问味道。 　　撇了撇嘴，几近呢喃地回道：“不干嘛……” 　　看着她一副委屈又倔强的样子，他的语气瞬间软下来，“别闹。回去吧。”见她不动，又继续道：“那在树荫下等我也行。赶紧的！”纵使这样催促着，她还是纹丝不动。王俊凯的神情马上又垮了下来，眼看就是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结果叶晔缓缓侧过头，抬眼看向比她高半个头的王俊凯。有些楚楚可怜地说了句，“想陪你会儿不行吗？” 　　王俊凯的心瞬间就咯噔一声，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估计是平常被叶晔压迫惯了，她忽然撒起娇来，他也是有点Hold不住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反差萌？！ 　　她依旧侧头望着他，这次脸上浮现出笑意。似乎是看到他吃瘪的样子，颇为得意。 　　“那……你就站着吧……”无奈地说着。接着补了句，似乎是为争回些面子，“但是！不舒服了就立刻给我回去！” 　　“好嘞！凯爷！”这声凯爷，叫得王俊凯更是无话可说。 　　叶晔啊，你真是王俊凯的克星！ 　　 　　这天的太阳也不知为何，异常毒辣。特别是这正午时分，更是晒得人满头大汗。王俊凯脸上和背上一直有汗渗出来。他瞥了身侧的叶晔一眼，才发现她也是同样的状况。 　　叶晔本就是很白净的女生，点点的汗水不但没有显得有丝毫邋遢之感，反倒是衬得肤色更加透明红润起来。 　　王俊凯觉得很燥热，也不知是为这闷热的天气，还是为身旁的叶晔。正当他走神时，余光里，旁边的身影摇晃了下。他偏头去看的时候，叶晔已经往后栽下去。 　　也幸好是他反应快，一把就捞住她，“叶晔！” 　　叶晔不但没有因为他的呼唤有所反应，反倒是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倚到他身上。 　　王俊凯发现她是晕倒了。当下就慌了，也不管不顾。直接就将叶晔打横抱起，径直往楼房方向跑去。几乎是横冲直撞的，但依旧紧紧地把她护在怀里。 　　一个转角，有人正好与他撞上。相撞的那一瞬，他本能地想侧过身，为了不让叶晔被伤到。却是正好用手肘将对方的饭盒甩了出去。“抱歉！”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说那么一句。然后就想匆匆离开。 　　“小、小凯！”苏皖汐扶着墙，诧异地望着他，“怎、怎么了？” 　　一看是认识的人，王俊凯立马问道：“苏皖汐！医务室在哪儿？！” 　　苏皖汐瞟了一眼王俊凯怀里的叶晔，脸色瞬间就黑了。 　　“快说咯！”王俊凯也是急了，根本顾不得苏皖汐会怎么想，语气也并不好。 　　垮着脸，苏皖汐指了指身后，“在寝室楼的底层。” 　　“谢了！”说完这句有些仓促的感谢，王俊凯已经跑远。 　　而苏皖汐站在原地，待目送王俊凯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她看向那已经被打翻在地的饭盒。默默地蹲下身，用手把饭菜捡回饭盒里，不顾多么油腻。她冰着一张脸，把整个饭盒连带她被糟蹋的心意，一起扔进垃圾桶内。 　　这么多垃圾堆在一起，好像就那个饭盒最刺眼。紧接着她的肩膀耸动起来，有水滴“啪啪”地滴落在塑料垃圾袋上。那声响，仿佛是心碎的声音。 　　 　　“中暑。轻微的，应该不需要送医院。没什么大碍。”医务室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边用浸湿的床单裹住叶晔，边向身后着急的王俊凯解释。“休息下就没事了。” 　　听罢，王俊凯才松了口气。“那老师，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处理的好，就不会。”她的语气虽冷淡，却让王俊凯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去。“放心吧。” 　　还没放松多久，门口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半个小时站满了？”一句反问，语气中带点不屑。 　　王俊凯回过头，发现教官站在医务室门口。 　　教官手背在身后，从容不迫中又透着威严。 　　不自然地抿了抿嘴，不过这次的王俊凯并不是在紧张。他没有回话。 　　“说话！”两个字而已，却是一道指令。 　　“没有。”这回王俊凯站直身子，并不是乖巧，反倒是有些训傲不羁得抬起头。 　　“没有？那你在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作为一个军人！就要无条件服从命令！” 　　“报告教官。” 　　“说！” 　　“我不是军人！”王俊凯表情严肃地回了那么一句，若是别人看到这情形，估计得笑出来。可惜现在屋里只有被顶嘴的教官、置身事外的医务室老师、和还在昏睡的叶晔。 　　教官听了估计也是觉得没面子，板着脸说：“训练的时候，就是应该把自己当成军人！既然你还这么有体力，那干脆再出去站半小时！” 　　一听，王俊凯再怎么好耐心，也是不乐意了。况且他心里还惦记着叶晔，下意识地眼睛就往床上望过去。 　　医务室的老师到底是心软，此时开口道：“算了吧。刚刚这女孩儿都中暑晕过去了。我看他们也站了不少时候了。现在的小孩都倔，爱顶嘴。青春期嘛，我们也是那么过来的。” 　　本来教官看向叶晔时的表情是缓和了些，但也不过转念之间，又说道：“我罚的人只有你一个。别人既然自愿站，我也拦不住。”这话里有几分事不关己，又有几分冷酷无情。总之是让人听了甚是不舒服。“既然如此，你就别在外头站了，跟我回寝室。我亲自监督！”刚说完，又是转身就走。 　　王俊凯咬牙，心里是气得就差上去凑教官一拳。不过他也知道，打教官这事，比打老师还严重。打老师，学校里顶多让你退学；而教官是校外的人，倘若是真正的军人，搞不好事情就会闹大。 　　于是王俊凯恋恋不舍地回头又看了叶晔一眼。低声对医务室老师道：“老师，麻烦你了。”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也走了出去。 　　 　　叶晔是被窗外“滴嘟滴嘟”的声音给闹醒的。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时缓不过劲，感觉全身无力。 　　“叶子？”一旁是秦小诺小心翼翼地唤出声。 　　“小诺，”叶晔偏过头看她，“外面怎么了，好吵。” 　　秦小诺的眼神从叶晔脸上移开，“先喝点水再说吧。”扶起叶晔，给她递了点盐水喝。叶晔的下一个问题，让她手上一抖，差点把水给洒了。 　　“王俊凯呢？”大约是注意到秦小诺的反常，叶晔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又问了一遍，这次的语气更是急切，“王俊凯呢！” 　　秦小诺吞吞吐吐地说，“额，王俊凯他、他把教官……给打了……” 　　叶晔猛地瞪大眼睛，“打教官？！为什么打教官？”一向冷静的她，此时好似也强烈地动摇了。问完这句，她好像意识到什么，狠狠咬住下唇。 　　“据说是，我也只是听说！教官把他拽到寝室体罚，后来两人起冲突了，王俊凯一拳就把教官的鼻梁骨给打断了……”依旧小心翼翼的眼神，叶晔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 　　“他现在人呢？”回归了平静，只不过语气很是严肃。 　　又是摸了摸脸颊，秦小诺的声音很轻，“殴打教官至轻伤。而且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所以……诶！叶子你干嘛？！” 　　叶晔正要下床，不料腿还是软绵绵的，一个踉跄，幸好小诺扶住她。“警车还没走吧？我去找他！” 　　“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秦小诺扶着她，也算是在阻止她。“而且你现在还跑得动吗？！真是的！你们两个怎么老让人操心！”这样类似的话，秦小诺不知说了多少次。 　　叶晔的神情变了，既不是慌张，也不是平静。恰恰是秦小诺很少见到的不知所措，“都是我……每次都是因为我！我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秦小诺不知怎么去安慰叶晔，心里酸酸的。她似乎能感受到叶晔那天陪她一起哭的感觉。“别这么说，这些事都不能全怪你咯！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有我在呢！” 　　叶晔的眼眶都红了，最终泪水还是没掉下来。她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微抬头，似乎这样就能防止泪水滑落。窗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轻，直至不见。她再看向秦小诺的时候，似乎又变回原本坚强的她。“小诺，手机带了吗？借我打个电话。” 　　☆、黑暗 　　 　　王俊凯是第一次到警局，说实话，很忐忑。因为他来这里，不是办事来的，是被办的！ 　　“未成年吧？”把个人物品都放到桌上后，坐在桌子对面的警员头也不抬就是那么一句。 　　“嗯，”轻声应了，王俊凯低着头。 　　“叫监护人吧。” 　　听罢，王俊凯猛地抬起头，瞪大的眼睛暴露了他的惊慌失措。 　　警员低头在记录着什么，根本不在意他是什么反应，“联系方式。” 　　王俊凯收了收表情，他也知道这事情是躲不过去了。可他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说出了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也算是他耍得小心机吧。 　　经纪人没来之前，他只能干等着，当然，干等的人也不止他一个。还真是长见识了。这年头，进局子的，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他一直不敢抬头，真是生怕被认出来。幸好这几天刘海长了，本来嫌它碍眼，现在倒觉得有些庆幸。 　　大概是因为不能眼睛随处打量，反而耳听四方了。碰巧听到两个警员正讨论着一个“不听话”的犯人。 　　“又碰到硬茬咯？” 　　哼笑声，“硬不了多久！给他个塑料杯让他自己解决生理问题去！” 　　“够狠啊！”低笑声，“不过这主意倒是挺不错的……” 　　他们的声音并不轻，想必很多人都听到了。 　　王俊凯蹙了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下马威。可不管是不是，都足够体现他过去所不曾看到的黑暗。那是属于大人的黑暗世界，是所有人都保护着他不曾让他碰触的。他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 　　回想起砸在教官鼻上的那一拳，力道十足。让他诧异的是，却碰巧导致教官鼻梁骨折。更让他懵住的是，这一拳本不该挥在教官脸上。 　　其实回忆起来，这事情甚是蹊跷。 　　当时他在教官宿舍的走廊上被罚做俯卧撑。心底憋着口闷气吐不出，所以这体力活全当发泄了。 　　结果这时竟出现了个让他更心烦的人——李泽一。这货一来，就故意蹲下身和王俊凯平视，语气颇为讥讽，“哟，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大明星啊！” 　　王俊凯本就不友善的眼神，瞬间眯起，好像一把刀，能扎进李泽一的胸膛。 　　可惜李泽一也不是好对付的。看到王俊凯的眼神不但没怕，倒是大笑着站起身。接着就走到教官身边，从怀里抽出一包烟，有些讨好的意思递了过去，“哥，抽烟。” 　　教官挥挥手，“别，被人看到不好。” 　　余光里，王俊凯似乎瞥到李泽一手里的烟。因为不抽烟，他也不太懂，但光看那包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便宜货。 　　“哥！怕什么！有我顶着呢！给个面子！” 　　王俊凯翻了个白眼，心内对于李泽一的这句话甚是不屑。在他看来，李泽一不过是家里有点背景，还真能无法无天了？但他没料到的是教官真的接过烟，和李泽一旁骛他人地抽起来。 　　抽也就抽了，李泽一还拿着烟再蹲下身，一口就把废气吐他脸上。这回何止是挑衅了，简直就是□□裸得侮辱！更可笑的是，教官就和没看到似的。 　　这回王俊凯的眼神更是深邃，里面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累加。他做俯卧撑的动作停住，只是撑住身子，直视李泽一。 　　见他没有反应，李泽一更是变本加厉，“不许偷懒咯！来，哥帮帮你！”说着，起身就是一脚往王俊凯的背上踩去。 　　这脚相当狠，连王俊凯都闷哼了一声。只不过，他心底是何其倔强的一个人，愣是撑着身子不像地面靠近半分。 　　李泽一更不爽，脚下也没个轻重。因此，教官终于有了行动，上前拍拍李泽一的肩，“差不多行了。”李泽一倒是没马上移开脚，不过显然松了力道。 　　也就是那么一瞬的松懈，王俊凯抬起身子，从地上窜了起来。趁着李泽一没站稳，朝着李泽一就打算一拳过去。这拳他储满了力道。他可以忍，但一旦忍无可忍，便要一拳致胜！让对方没有反抗的机会！ 　　不料，这拳终是没有砸在他最想砸的人身上，反而是砸在教官脸上。他诧异，李泽一也有些惊异。但显然教官并不错愕。就好像，这一拳，是他自愿扛下来的。 　　 　　“小凯！”他还想的出神，经纪人已经来了，“怎么回事啊？怎么闹成这样？” 　　王俊凯垂着眼，低声把事情大概地说了。 　　经纪人至始至终没有打断他，待他说完，才点头分析：“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是你那个同学联合教官整你。” 　　一愣，“整我？”王俊凯像是渐渐明白了什么，眉头更是紧皱。“你是说，罚站这些，都是李泽一让教官做的？” 　　经纪人叹息，“我是这么觉得的。而且，我还怀疑……”这回经纪人把嘴凑到王俊凯的耳边低语。 　　王俊凯的神情愈加沉重，最后他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经纪人拍拍他的肩，“唉，我尽力让这事影响最小化。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你尽早弄出去。”便准备起身。 　　“姐，”王俊凯却叫住她，“你说，是不是我们被保护得太好了？”娱乐圈并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可不少人看他们年纪小，多多少少会照顾一些。 　　又一次轻叹，“别想太多，小凯。谁还没有年少冲动、单纯无知的时候？”经纪人说完，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王俊凯这次侧过脸，看向窗外暗下来的天空和室内映在窗上的情形。形形□□的人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过错。 　　是他太单纯、太无知、太弱小，才被一次次打压制约而无法反抗、才被一遍遍暗算算计而陷入谷底。究竟何时，他才能成长到无需别人保护自己，而且有足够能力去守护别人呢？ 　　 　　审讯室和王俊凯想象中也完全不同。 　　经纪人和他坐在同一侧，对面则坐了五个警员，一字排开。他们人手一支烟抽着，把审讯室熏得烟雾缭绕。 　　刚进门的时候，王俊凯甚至觉得有些睁不开眼。连他一个男的尚且如此，也不知道经纪人是不是更是无法接受。 　　明明该是一般的录口供而已，却搞得像审判日一样。一向镇定的大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房里开了张大灯，直接照在王俊凯身上，又闷又热还睁不开眼。加上中午开始就一直没吃饭，很久不曾犯低血糖的他也觉得头晕得不行。 　　而那些警员还在一遍遍地问他相似的问题，纵使他解释了很多遍自己是误打。可对方好像不逼他承认就不罢休似的。 　　经纪人也是一直在擦汗，眼神时不时担心地看向王俊凯。可惜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为他解释任何事。 　　就当王俊凯以为自己今晚可能要住在这里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一名警员。走到坐在正中间的警员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紧接着正中的警员就挥挥手，“你们先出吧，我来审。” 　　待其他人都出去，他随手将强光也关了。 　　“好了，有人保你。再等会就能出去。监护人也去办下手续吧！” 　　经纪人一听，也是高兴，站起来感谢了警员几句，向王俊凯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是沉寂。 　　“小子挺有能耐的。惹了不该惹的，还有更厉害的保你。小小年纪，挺有前途！”边说着这话，边把手头的烟头熄灭在纸杯的水中。 　　王俊凯望了一眼自己杯中的水，没回话。事情已经太复杂了，现在又凭空出现个保他的人。 　　警员似乎也不打算说太多大道理，只是点到为止：“好自为之吧。今次你的背景比你惹的人大，下一次就指不定了！年轻人！”重重地拍在王俊凯的肩上，“收着点脾气！” 　　这一回，王俊凯的眼神似是又暗淡下去。 　　从警局出来，经纪人挡着他，把他塞到她的私人车里，送他回家。整件事，至始至终还瞒着凯爸凯妈。可他知道，终是瞒不住的。干脆坦白从宽了。所幸的是，凯爸凯妈没有太多的责怪，估计也是看在他脸色并不好的份上。 　　吃完饭、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的他，看向漆黑的窗外。那本就深邃的眼眸，似乎更是黑得可怕。好似，能融入这无尽的黑暗中一般。 　　 　　这几日王俊凯留在家中，并没有再回到学农基地。网上已经传疯了他打架被抓入局子的消息。公司变着法子在为他开脱、找理由、封锁消息。可似乎就因如此，更是越演越烈。 　　他忽然想起几年前欧弟哥和他们说的话：娱乐圈里就是充满着大起大落，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态。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他还是会责备自己的冲动。 　　一开始的时候他压抑着自己。而后来，在劝服叶晔的过程中，他实际上也劝服了自己。所以他选择做回原本的王俊凯。可他却没想到，放纵——竟成了差点毁掉他的东西。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滴滴”地敲在玻璃的窗面。然后渐渐下大了，变成噼里啪啦的击打声。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只为听听那个此时最想听到的声音。可是带给他的，只有那“嘟嘟”不断的声响。 　　按掉，再拨。就这样他自己都不知道连续打了多少通。最后只是发现手机都快没电了。苦笑了下，他把电话扔到一边。望着窗外的暴雨发愣。 　　这一夜，似乎又是难眠。 　　☆、强大 　　 　　“秦小诺。” 　　王俊凯的声音很沙哑。着实把电话那头的秦小诺吓了一跳。“王俊凯？是你吗？” 　　“除了我还有谁。”除了疲惫以外，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秦小诺一听这语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大热天的，还真是怪吓人的。“你……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叶晔呢。” 　　秦小诺瞥了一眼走在她身边的叶晔，用口型：王俊凯！ 　　叶晔抿了抿嘴，最终缓缓摇头。 　　“额，她在洗手间呢。”随口编了那么个理由，就见一旁的叶晔不自觉地扶额。 　　“叫她接电话。现在。”已然是冷淡的语气，只是这回加了丝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秦小诺还想找理由。 　　结果就被王俊凯打断，“你们去厕所不也一起去的？我知道她在你旁边。” 　　这回秦小诺真的无能为力了，无措地看向叶晔。 　　叹息一声，叶晔不禁在心内感叹秦小诺这个神助攻。从秦小诺手上接过电话，“喂。” 　　“为什么不接电话。”这类似于质问的话，让叶晔忍不住去做很久不曾做过的小动作——咬唇。 　　“手机坏了，”找的理由是好了些。然后还轻轻附上一句“抱歉。” 　　本来有些火气的王俊凯，在听到这一声带着疲惫的道歉声后，瞬间心软了。也不再质问她为何刚刚选择不接电话的原因，只当做接受了这个答案。“可以见你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叶晔……”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因为这几日难以入眠所导致的嗓音沙哑，让这声音平添一份深情。 　　终于传来了呼气声，近似长叹。似乎刚刚叶晔憋足了一口气，最终顺了出来。她缓缓开口道：“王俊凯。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所以……”她顿了顿，接着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你快回来吧。” 　　听罢，他心内也是一颤。一瞬间，胸口处刺痛着。甚至闷闷的，喘不过气。也许，那也恰巧是她的感受吧。“好。等我。” 　　“恩，我等你。” 　　电话挂断了。叶晔站在空荡的走廊上看着远处发呆。 　　“叶子？”秦小诺小心翼翼地在身后叫她。“吃饭去吧？” 　　叶晔回过头，将手机递回。 　　秦小诺盯着叶晔的脸不放，好半天才接回自己的手机。无奈地叹息道：“别硬撑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可叶晔看向她，微笑起来。第一次，笑得那样难看。 　　 　　王俊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上了网。打开微信，里面的信息已然刷屏。其中留言最多的，莫过于三只的群里了。 　　王源儿：（大哥！快！快出来！） 　　千总：（别急，大哥会出来的。） 　　…… 　　王源儿：（不是说会出来么？这都几天啊！千总你看到没？都闹疯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粉丝！！！！！！） 　　千总：（淡定……王源儿……那啥，还是让公司对付吧。我们还是别轻举妄动了。） 　　…… 　　王源儿：（王俊凯！你死哪儿去了？！） 　　千总：（凯爷，我也是真的……只能……点点点了。） 　　…… 　　诸如此类的话，看似是在开玩笑。但显然两人是真的急了。 　　小凯轻击了几下屏幕，只发了那么一条：（我想好怎么做了。） 　　没想到两人几乎同时回过来了。 　　王源儿：（做？你要怎么做？！小凯！别想不开啊！你还有我们呢！） 　　王俊凯看到，抽了抽嘴角：（滚！） 　　千总：（王源儿怎么说话呢？！不过有一句说对了。小凯，你有我们呢！） 　　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还是千总会说话！）他当然知道，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关心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弯起嘴角了呢？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回答：（谢了。真的。） 　　 　　当天，网络上一段视频传开了。 　　视频不长，短短几分钟，却在几小时内点击量就过万。有这样大影响力的，除了当红偶像，还有别的什么人物呢？ 　　视频的内容，是王俊凯的道歉词。他说，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感到万分抱歉；他说，希望自己个人的错误不要影响组合和公司；他说，对不起，让很多人失望、幻灭了。从头至尾，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他没有说他根本无心去打教官，也没有说自己受到如何不公的对待。 　　因为这几天他关在家中，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世上就是充满着不公平，这世上有时就是有理也说不通，这世上——强者为尊。 　　网上又是闹腾起来。黑他的人更黑得厉害，爱他的人更爱得不顾一切。 　　经纪人打来电话，为此事把他狠狠地训了一顿，告诉他以后不要再私做主张。王俊凯满口答应，却始终没后悔他的做法。 　　敢作敢当，这才是真正的他。 　　然后意料之外，又似情理之中的事发生了。网上的正面消息越来越多，直至压过那些负面的。接着“呼”地一下，大家好像遗忘了此事，开始讨论下一个热门话题。 　　王俊凯松了口气，王源和千玺也是。经纪人同意让王俊凯继续回去上课，不过让他近来必须作风低调。 　　去学校的前一夜，他终于睡踏实了。第二天醒来，气色也好了许多。凯爸凯妈看到，均是舒展眉头。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早饭，在门边送他去上学。这情形，好像是他刚考上高中一样。 　　不过王俊凯的兴奋之意还真不比刚去高中报道时少，因为、因为那里有个人在等他。 　　 　　王俊凯回校的那一天，收到好多粉丝的祝福和礼物。就连班级门口也围着女生说着支持他。他一个个道谢、回笑。当然，也有人向他投来或冷漠或不屑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只是这一次，王俊凯的神情里似乎多了丝淡然。 　　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他立马把眼神投向叶晔的座位。只可惜，那里是空着的。书桌上没有书、椅子上也没有书包。蹙了蹙眉，经过秦小诺座位的时候特意停下问：“叶晔呢？” 　　秦小诺摇摇头，“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估计一会儿就来了。”说完就拿着语文课本上讲台领读了。 　　王俊凯在自己座位上坐定，拿出课本，盯着上面整齐的字，觉得很是陌生。就如班级里的每个人，这样陌生。明明在一起相处了快两年，但仔细想想，又有哪个人是真的了解他的呢？石佳伟曾抱怨过没人真心对他，会不会多数接近自己的人也是为了利益和好处？ 　　他归来的这天并不是晴空万里，相反正巧是绵绵细雨。因此第二节课间的升旗仪式也被取消了。 　　叶晔还是没有来，王俊凯也没再问秦小诺。因为他注意到秦小诺多次查看手机的动作，想必她也有些担心。 　　趁着这长课间，王俊凯打算让自己清醒下。从消极的状态里清醒，他不想让叶晔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在厕所洗脸的时候，大门忽然重重“啪”地一声巨响。王俊凯微睁眼，透过镜子看到门口李泽一那群混子。 　　“没事的都滚！”李泽一身后的一人喊了声，颇有狐假虎威的味道。随着这一声，本来在厕所的另几人均是匆匆提好裤子，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王俊凯低着头，动作缓慢地仔细把脸上的水用袖口拭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清风云淡。 　　“大明星回来咯？”李泽一装作惊异的语气，仿佛刚看到王俊凯般。 　　王俊凯心里清楚得很，李泽一必定是冲自己而来。也不说话，依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不屑把目光投向李泽一。 　　厕所的门被关上，李泽一僵着脸朝王俊凯走去。“和你说话咯！没听见还是怎么？！” 　　这次王俊凯缓缓转过身，“有事？”语调没有起伏。 　　李泽一怒极反笑，“好好！你可真牛逼！把你弄进局子也特么出得来！本事很大嘛！” 　　听到这句，王俊凯的眼眸猛地抽缩了下。他回想起经纪人伏在他耳边说的那句，“我还怀疑，对方是故意挨了你一拳。进局子这事怕也是在预料之中。”当时李泽一的神情是有些惊讶的，也就是说并非完全出于他的安排。那便是教官故意这样设的局。只可惜这世上千丝万缕，他永远也猜不到为何教官要这样做。 　　李泽一的下句话彻底激怒了王俊凯，“有本事你自己出来，靠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什么意思。”王俊凯似乎学会了不把怒气化成拳，反而是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场。 　　“少装！要不是叶晔她爸，你能这么完好无损地出来？！”说完，李泽一还特地冷笑，表示出不屑。 　　提到叶晔这个名字时，王俊凯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他不知那种感觉怎么去形容。他虽然渴望着听到这个名字，却好似又在此刻害怕听到这个名字。冷着脸，他朝门外走去。李泽一本挡在他面前，却没能拦住他。“滚。”仅仅一个字，就足以让人震在原地。 　　门口那几个混子更是不敢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从面前走过、打开门离开。待他踏出门口，才听到厕所里传来李泽一的怒吼：“傻愣着干嘛？！怎么不拦着？！” 　　王俊凯往教室走去，一路上看到他的人竟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过去他总是被人簇拥着、围观着，今日却让人退避三尺。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新鲜而且爽快。原来，一个人的强，并不只是通过拳头。反而通过内心渗透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强大。 　　 　　☆、微雨 　　 　　教室里，坐着那个让他日夜思念的人。他多么想冲过去抱抱她，可此时却有另一种情绪阻挠着他，甚至改变了他的举动。 　　“叶晔。”他站在她桌边，俯视她，“和你谈谈。”没有温柔的眼神，甚至连语气都带着丝命令的味道。 　　叶晔抬起头，脸色并不好，可以说有些憔悴。 　　王俊凯自然注意到，忽然很是心疼。原来，她过得也并不好。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叶晔的情绪看似也很低落，语气更是平淡。 　　王俊凯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几遍，最终还是压低着声音问：“是你叫你爸把我弄出来的？” 　　这回叶晔直视他的眼神似乎微微动摇。最后又回归平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他皱了眉。为何她可以如此轻描淡写？明明她最讨厌在叶晋面前服软的不是吗？“你这么做，就以为真的帮到我了？”他明明不想这么说的。“知道别人怎么看我吗。” 　　她愣愣地看向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在怪我？” 　　他抿唇，没答。王俊凯一直是个极要面子之人，这一点，很多人都知晓。叶晔会不知道？一直以为她是最了解自己的。 　　“呵，”近似讥笑般的笑声，不知道她是在自嘲还是在笑他。接着她点头，“王俊凯你以为自己高尚了是吧？”这句话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他心头。“你是敢作敢当了，那又如何？在娱乐圈混，你还真以为能出全身而退了？” 　　几句反问让王俊凯的胸口更是钝痛着，就像雨天的低气压，喘不过气。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今天说话一个比一个冲。他持续地沉默着，明明知道沉默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太天真了。”这句话不知是在说王俊凯，还是她在讽刺自己。继而叶晔站起身，绕过他就往外走。 　　而两人此时的动作也受到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们的瞩目。 　　意识到她想逃离，王俊凯猛地拽住她的胳膊，“你去哪儿？” 　　她侧过头，眼神不再直视他。而是盯着他拽着自己的手，嘴里的话略显冷漠，“放手。” 　　他的手紧了紧。并不想放开。声音柔和下来，“叶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放开！”叶晔低着头，情绪已然激动起来。 　　王俊凯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不难发现她的眼眶微红。大概是被她的反应弄懵了，手上的力气也松了松。接着她就甩开他的手，猛地跑出教室。 　　就坐在附近的秦小诺观摩了整个过程也是被震惊到。站起来就推了王俊凯一把，“愣着干嘛，快追啊！” 　　可王俊凯却低垂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刻追上去。 　　这回秦小诺是急了，自己刚准备追上去。却被从一旁窜出的石佳伟挡住去路。 　　本来就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寂静的教室，现如今更是死寂。所有人都为石佳伟砸在王俊凯脸上的那一拳而屏息。谁都知道作为明星，这张脸有多重要。 　　“虽然我没资格替叶晔打你，可我就是、忍不住。”石佳伟平静地盯着王俊凯，好像那拳并不是他出的手。“男人要面子是没错。但不能因为面子而亏待自己的女人。”大部分人都对于这句有些不明所以。可石佳伟一向消息灵通，估计多少知道两人争吵的理由。 　　王俊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头对上石佳伟的目光。出乎大家意料，他的眼里没有愤怒，只有那深邃的黑色，深不见底、难以猜透。定定地盯了石佳伟一会儿，接着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迅速地跑出教室。 　　然后，消失在朦胧的雨中。 　　 　　王俊凯把整个校园都转遍了，也没看到叶晔的身影。他已经彻底慌了神，第一次不知所措起来。在心底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自从两人相遇开始，事情就没断过，就像是无形的漩涡把两人卷入其中。可越是如此，好像就越是难以离开对方。毕竟，共同度过了那么多事情，不是该更了解对方吗？可恋爱有时就是这样，越是喜欢一个人，也就越是在意对方，就愈加矛盾四起。 　　伴着脑中混乱的思绪，王俊凯跑向最后一个地方。那是校园的死角，一般只有有地位的混混才会聚集于此。所以也没人会轻易去闯而招惹是非。可此时此刻，这仿佛是王俊凯唯一的希望。 　　雨水的味道伴着有些刺鼻的烟味传到他的鼻腔中，让他不禁皱起眉。 　　一个转角，就见一堆人蹲坐在一起抽着烟。见到他唐突地冲出来，那群高大的混子均是不爽地抬眼瞥向他。他也无心去管，只是往四周扫了一遍。眉头更是紧皱。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一人叫住他，“诶！等等！” 　　王俊凯也是无奈了，怎么今天到哪儿都有人找麻烦。但也不能直接跑掉，于是有些不耐地侧头，“有事吗？” 　　“你……就是……那个谁吧！”王俊凯虽然有名，但也不一定每人都能叫出他的名字，当然也可能是故意叫不出他的名字。一人从地上站起来，把烟随手一扔，“你是不是在找上次那女生？” 　　王俊凯有些激动，“你看到她了？！”而定睛一看，又是诧异。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一次让他挨了打的强哥。虽然不是混子，但在这种求人帮忙的情况下，他还是礼貌地叫了声“强哥。” 　　强哥用拇指随手往后一指，“出去了。” 　　“出去？！”瞪大眼睛，王俊凯的视线看向高高的围墙。虽说有一个角落里堆满了建筑废物，但再怎么说一个女生也难以翻出去吧？ 　　强哥笑起来，“还是我们哥几个帮的忙咯！怎样？要不要帮你？” 　　王俊凯抽抽嘴角，真不知道叶晔这个乖乖女在一群混子的帮忙下逃学是个什么感受。最终，他调整了下表情，“不用了。谢谢。”接着他就走进雨里，打算上手翻墙。 　　强哥又叼起根烟，却没点燃。也跟着他暴露在雨水之下。看着他边往上爬，边说道：“诶！我说！我看那妞不错，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此话一出，王俊凯差点手滑。 　　强哥在他身后笑了下，“你得助跑！行不行？不行就说，哥几个都在呢。” 　　王俊凯此时也懒得和他争辩什么，真的走远一点开始助跑。没有丝毫地犹豫，靠着跳舞所练出的灵活度，他冲上去抓住墙沿，用自己的上肢力量把整个身子拉上墙头。也没急着跳下去，而是站在墙头，微微侧过头，“强哥！你知道她往哪边去了吗？” 　　“右边右边！”强哥扯着嗓子回道。 　　“谢了！”说完，王俊凯扫了一眼下面，然后灵巧地跳了下去。虽然雨天有些地滑，不过还是顺利落地。 　　一路跑着，王俊凯回想。原来没有谁是绝对坏的，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过去强哥可以因石佳伟打他，今日强哥也可以为叶晔帮他。 　　 　　几乎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王俊凯已经找到秦小诺家附近。此时梨花已凋谢，他忽然想到第一次牵着她的情形。灵光一现，他想到一个叶晔可能去的地方！ 　　公园里很安静，只有雨滴的声音敲打在硬物上的清脆声。远远地，王俊凯就能闻到一股浓厚的香气。白色的花，在雨中带着朦胧又纯洁的美感。那是不同于梨花的高洁和短暂，栀子花是坚韧和脱俗的。 　　他忽然想起栀子花的其中一个花语：永恒的爱与约定。叶晔曾说，她喜欢栀子花的持久。从冬季开始孕育花苞，只为在夏季绽放、散发花香。 　　雨水没有隐住那香气，反而引得那清香更是浓烈。 　　一个身影缩在公园某处的长廊角落里，王俊凯一发现就冲了过去。可待他真的离她近了，反而放缓放轻脚步。 　　叶晔抱着双腿，把头埋在腿间，坐在有些湿的石凳上，安静地似乎融入这美景中。 　　走到她身边，情不自禁地抬手轻柔抚了抚她的发。头发因被雨水打湿而不那么柔顺，可摸上去还是异常舒服。 　　叶晔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眶红红的，许是刚哭过。有些碎发贴在脸上，发间甚至还滴着水。 　　这一刻，王俊凯被震住一样无法动弹。脆弱的叶晔太美，他移不开眼。 　　她把头调转向另一边，看着外面的雨，好像刻意避开他温柔的动作和深情的凝视。 　　“叶晔……”王俊凯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叫她的名字。 　　这一声掺杂太多的情绪，让叶晔为之一颤。 　　“对不起。”他接着说，语气里满带愧疚。“我知道你是在帮我。我只是……不希望，你也、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这回叶晔回过头，表情已经是再也掩饰不住的伤心。 　　王俊凯似乎意识到自己戳中了叶晔的伤心事，有些慌张地说道：“额……我！其实我……”话还没说完，叶晔又一次站起身要走。似乎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王俊凯这次没有抓住她的手腕。反而是一把把她拥进怀里。 　　“王俊凯！你放开！”叶晔的声音颤抖着。 　　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证明。紧紧地，禁锢住她。 　　叶晔在他怀里扭动着，试图挣扎开他的束缚。 　　最终阻止叶晔动作的，是王俊凯一句有些强硬却不失情意的话语，“不想放你走！也不会放你走的！” 　　她的反抗在一瞬间僵住，过了一会儿身子开始抽动起来。她，哭了。 　　他的声音就伏在她耳边，低沉而温柔，“你脆弱的样子，我也想看到。所以，别躲好吗？” 　　纵使他用“好吗”结尾，她却觉得那是毋庸置疑地无法拒绝。抽泣着，“王俊凯，你是个混蛋！”她骂人的语气却像在撒娇。 　　“是，是。我是混蛋。”附和着，他邪邪地勾起嘴角。加了那么一句，“那也是你一个人的混蛋。” 　　听罢，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大概是害羞了。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天边有光从乌云的缝隙中透出。 　　就这样，伴着四周栀子花的香气，他把她锁在怀里，她缩在他怀里。两人的衣物被雨水沾湿，本来有些凉意的身子此刻贴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暖意。 　　☆、腹黑 　　 　　不知过去多久，但两人都不觉得久。因为如果可以，他们均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叶晔也不哭了，只是安静地躲在王俊凯怀里，好像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终王俊凯开了口，“叶晔。”他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做我女朋友吧。”他已经不在乎二十五岁前不谈恋爱的这条诺言。现如今他在乎的，就是把叶晔拴在自己身边，一直、一直。 　　叶晔沉默了。比他料想中的还要久。甚至连王俊凯都不禁松了松紧拥她的力道，想去看看她的表情。最终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盯着他深沉的眼眸，答道：“王俊凯。我、要去上海了。” 　　“你说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听得分明，却不敢置信。 　　“我要去上海了。”这回她的语气似乎更平静了。 　　“为什么？！”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他平复了下，又问道：“怎么还没转来多久又要转走？” 　　叶晔垂下眼睑，缓缓退了一步在石凳上坐下。王俊凯也跟了过去，他知道她有话要说，也许会是个有点长的故事。 　　“还记得那次我打电话说想见你吗？我和我爸吵了一架。起因就是因为他让我去上海和我妈住。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发生那种事，他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我不想离开你们，所以求他别让我走。但他的态度很强硬，我就离家出走了。后来这件事他是暂时不提了，可……”说到这儿，她颇为沉重地叹息一声。 　　王俊凯似是想到什么，皱起眉问道：“该不会你求他帮我，所以就？” 　　叶晔显然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王俊凯会想的那么深。可也没打算骗他的意思，“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因素……” 　　“那就是有咯？”挑了挑眉，颇为不悦的样子。“那我去找他说！” 　　“别！”叶晔连忙摇头，“我知道你心里因为这事不好受。可我当时真的只能想到我爸能帮忙了。李泽一爸爸可是军队里的人，连官场的人都要给三分面子。幸好，他爸没有参与这件事，不然……”说到这儿，叶晔停顿下。转而话锋一转，打算以情动人，“我、我是真的担心你……” 　　想到在警局里看到的种种，他便觉得她的担心并不是多虑。也为她少有的真情流露感觉心内一阵暖意。 　　“而且，要是你真惹怒了我爸，我怕……”她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什么。 　　“怕什么？”王俊凯紧锁眉头，不满她对自己有所隐瞒。 　　“我怕我爸对你不利。”叶晔小心翼翼地望了王俊凯一眼，好像怕他生气一样。 　　本来王俊凯是有点火大的，其实并不能说他在生叶晋的气。相反的，他在气自己的不争气！不过难得看到叶晔一副小女生的样子，倒笑了出来，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先想想你自己吧！别瞎操心我！” 　　这回叶晔抿着唇笑得有些腼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声被他说出来的缘故。 　　“好啦。”王俊凯又瞬间严肃起来，“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一旦被提及类似的事，她的眼神就会有些游离起来。呼了一口气道：“我阿姨……她怀孕了。” 　　“滴答”一声，是积在树枝上的雨水砸在地上的声音。就好像砸在了王俊凯心上。他吃惊地说不出话。就连他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满心不舒服，更何况叶晔呢？不过很快，他又平静下来。这世上实在有太多事，他已来不及去一个个惊异。对他来说，只要叶晔好，一切就会好。 　　于是，他又一次伸出手。这一次他掰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看似在为她拂去泪水，纵使她此时并没哭。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轻声说：“没关系。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闭上眼，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温度。他，总是说出自己最想听的话。或许这就是为何发生了那么多，她却怎么也离不开他的原因。“恩，”她轻应。 　　雨停了，云散了。 　　花开着，香依旧。 　　光不减，你还在。 　　 　　两人聊了许久，一看时间都中午了。王俊凯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均是班级里的同学打来的。回了一个电话给秦小诺，问问她现在学校里的情况。 　　“还知道打来啊？”秦小诺接起电话就是十足的讽刺语气。 　　王俊凯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忘了时间！学校里怎么样咯？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早恋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咯！” 　　“哈？！”王俊凯心头一惊，不过在听到秦小诺的笑声后知道自己被耍了。于是几乎命令道：“给我认真点说！” 　　秦小诺一听，马上端正态度，“是！大哥！我们帮你编的理由是，你低血糖犯了，叶晔送你回家！” 　　扶额，“这是什么破理由？！”接着嘟囔一句，“反过来还差不多……” 　　“别抱怨了，叶晔是班干部嘛，这是她的职责！” 　　王俊凯偏头看向一旁完全在状况外的叶晔，真心庆幸听电话的不是她。低声问秦小诺：“班里没人多嘴吧？” 　　“谁敢啊，”秦小诺也学着他把声音压低，“人家石头哥都警告过了，你就放一万个心，该干嘛干嘛！” 　　这回王俊凯笑了，“那我可真的该干嘛干嘛咯？” 　　“诶？”秦小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歧义，“王俊凯！你想……”后面“干嘛”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王俊凯打断。 　　“帮我谢谢大家。等会就回。再见！”说完就潇洒地挂了电话。还转头看向叶晔，笑得一脸“温柔”。 　　叶晔回过神，“打好电话了？”发现他的笑意，偏头，“你笑成这样做什么？” 　　“没有，没有！”王俊凯随意地挥挥手。 　　“哦……”奇怪地打量了下他，继而问：“那小诺说什么了？” 　　把学校的情况大概复述一遍，王俊凯立马顺水推舟道：“衣服都湿了，你冷不冷？” 　　叶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校服，“还好吧。里面的衣服没怎么湿。就是头发湿湿的不舒服。” 　　“恩，我的衣服可是湿透了。” 　　“真是抱歉呐！”叶晔撇着嘴角回了那么句。 　　一下就把王俊凯逗笑了，“我又没怪你，你别那么自觉！对咯，你饿不饿？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学校？”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叶晔始终是看着王俊凯的。不知为何，自从他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就有那么点诡异。或许是她不愿花那个脑细胞去想，也可能是本能地已经十分信任他。她最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要不去我家吧，离这里也近。正好洗把澡吃点东西？” 　　此话一出，王俊凯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眯着那双桃花眼，勾着一侧的嘴角，微微露出可爱的虎牙，“好！” 　　叶晔盯了他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开心，搞得好像没去过她家似的。最后还是耸耸肩起身，“那走吧。” 　　于是两人便并肩，伴着花香向叶晔家走去。 　　 　　叶晔家依旧安静空荡，就连空气里都带着丝凉意。回到家的叶晔，总是不自觉地垮下脸。 　　王俊凯猜测就连她自己都可能没有意识到，因为那是一种自然间流露的情绪——对这个家的抵触。因此，他看向叶晔侧脸的眼神更平添些怜惜。胸口又泛出那股闷闷的感觉。 　　“王俊凯。王俊凯！”叶晔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看什么呢？” 　　他回过神，顺口就是那么一句，“看你咯。” 　　她明显地顿了下，避开了他的那句话，“刚刚和你说的话都没听到吧？去洗澡吧，正好我们家客房里有浴室，里面也有干净的浴袍，你可以先穿。” 　　对于她刻意地无视，他有些失望地耸耸肩，回道：“好。谢谢。” 　　“恩。别客气。”她似乎也不习惯他如此客气，有些不自在地回答后，就准备转身上楼，“那我上楼洗澡。”就在她刚准备上楼时，身后又响起他的声音。 　　“诶，等等！”那声音里似是带着些笑意。 　　“怎么了？”她回过头。然后脸刷得一下红了。 　　他站在原来的位置，□□着上身，手上拎着那湿漉漉的白色校服外套和黑色T恤。刘海因之前被雨水打湿而粘在一起，大概是因为脱衣服时带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不知为何，也因此显得他的眼睛更是狭长而明亮。此时紧紧地盯着她，就似能把人卷入眼眸中。 　　估计是看到她的反应，随后他弯着眼，眼角更是往上翘起。“我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谁……谁！脸红了？”难得叶晔的伶牙利嘴也使不上来了。虽说不是第一次见王俊凯半裸，可毕竟和给他擦药时的心态完全不同了。那时他们只是同学，连朋友都不算。后来一起经历了一件又一件事，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到真实的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侧。从同学变成朋友，而现在……是什么呢？ 　　王俊凯笑得更是欢了，露出的虎牙怎么也掩不住。“好、好。你没有！你‘绝对’没有！” 　　被他这么一调侃，她的脸色更是红润。这次算是恼羞成怒了，“你不说我去洗澡了！”作势要走。 　　“我错咯！”他往前走了几步追上她，“我就是想说……能不能麻烦你……” 　　她侧过头，瞥见他平时看着瘦弱其实结实的上身，只看一眼后便盯向地面。虚张声势的语气，“话别说一半！” 　　他低头看她，如此近的距离，正好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睫毛因不安在颤动。简直可爱到不行。许是太享受这种感觉，噙着笑意，他迟迟不答。 　　 　　☆、误会 　　 　　他低头看她，许是太享受这种感觉。噙着笑意迟迟不回答。直至她抬头狠狠瞪他一眼，才意识到不能再“调戏”下去了，“麻烦你帮我把衣服烘干呗。”接着又收到一击白眼。 　　“这你也要吞吞吐吐那么久？” 　　“我这不，不好意思麻烦你嘛！”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对上那一脸“我就是故意的，你拿我怎么办”的神情，叶晔也是有够憋屈的。打算反击，“那你把裤子也脱了呗，我给你一起洗了烘干。” 　　王俊凯想都没想，直接就动手要去脱校服裤子。 　　叶晔马上制止了他，“王俊凯！” 　　“恩？”他佯装无辜。“怎么？不是要帮我洗吗？” 　　“你！”这回她的两只耳朵都红了。没想到打击报复不成，还被倒打一耙。“你进卫生间脱去！然后再递给我！” 　　“哦哦，”朝她灿烂一笑，他乖乖照做。不过，显然。整个人都在嘚瑟！ 　　 　　王俊凯洗完澡，发现客厅的电视开着，就坐下来边看边等叶晔。电视的声音开得不响，隐约能听见洗衣机的滚动声。可直至那声音停了，叶晔也迟迟没洗好澡。于是他自觉地把衣服放到烘干机内。刚回到沙发上坐下，就听门边钥匙转动声紧接着“咔嚓”一声，门开了。 　　霎时，王俊凯懵在原地，看向门边。而开门进来的人，也是错愕地回视他。好半天，他才慌张地站起身，“额，阿姨你好。”打了个招呼。 　　叶晔的阿姨收回诧异的表情，换上礼貌的笑容，“哦你好你好。是王俊凯吧？” 　　微愣，说实话王俊凯并没想到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的阿姨。叫我小凯就好。” 　　“恩，”对方打量了他一番，许是他身上的浴袍惹的祸。继而，她有意无意地抬了抬嘴角，那笑意中的含义难以形容。“叶晔在楼上吗？” 　　“是的。”点了点头。目送她走上楼。王俊凯站在原地蹙了眉。因为她的笑容，让他很不舒服。又一次走到烘干机边，那声音竟让他莫名心烦意乱起来。也不顾衣服是否有干透，直接拿出替换掉。 　　然后他放轻脚步缓缓上楼，而叶晔阿姨的声音也渐渐传进他耳里。“……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也得有度是吧？阿姨看得出来你喜欢那男孩。不然也不会求你爸把他从警局里弄出来。你爸也是看他挺有胆识，才找人把整件事情平息下去。” 　　听到这儿，王俊凯的步子一顿。紧握拳，他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也是，单单靠他一个视频，就以为能平息一切？终究是他太天真。 　　“可你们现在……叶晔啊，阿姨也是担心你。你们才多大呀？” 　　“我们……”叶晔似乎本来想辩解什么，可对方却没有给她机会，打断叶晔继续说下去。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多不好听是不是？你爸可是一向在朋友面前夸你如何乖巧的……” 　　这回叶晔的语气也稍稍激动起来，“请你别拿我爸说事！”嗓音仿佛在颤抖。“你要是想告诉他，说便是了！” 　　就在同时，王俊凯也从门口窜了进来，一把拉过叶晔挡在她侧前方。高二的王俊凯身高近一米八，低头俯视着这个年纪比他们大不少的女人。他的瞳色本来就深，此时或许是因为低着头，更是产生些阴影效果。那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是丝毫没有破绽的冷漠。伴着这样强的气场，他本就好听的声音更平添魄力，“不好听又如何？反正，叶晔——迟早是我的。” 　　此话一出，另两人均是瞬间呆愣。 　　也不等两人作何反应，王俊凯已经拉着怔住的叶晔往屋外走。待两人走离叶晔家一段距离，叶晔本来紧跟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在他身后轻轻出声，“王俊凯……” 　　“恩？”王俊凯停下脚步，回过头，表情还是有些不悦。 　　叶晔看向他的目光闪烁不定，“王俊凯，我是不是很脏……” 　　此话一出，王俊凯脸上立马染上一层阴霾。厉声道：“胡说什么！” 　　垂着头，她的声音颤了颤，“我……要是阿姨告诉我爸，他、他会怎么想？”叶晔的阿姨那么说，定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说完，她紧咬着下唇，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一瞬，他更是心疼。心揪起来般疼痛，特别不好受。说到底，叶晔还是很在乎叶晋。也是，毕竟是过去疼她爱她的父亲。想到这儿，他这才缓和了下情绪，抬手轻抚她的发，语气也甚是温柔，“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女儿，不是吗？” 　　听到他这么说，似是舒了口气。这次她摆弄着校服外套上的拉链，边问：“你……刚刚说的……”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他，“他们、肯定会误会的……” 　　他撇撇嘴，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只是实话实说。”看似不经意，可眼神里透着坚定，“我说到，就会做到。”叶晔，总有一天会是他的。她的坚强也好、脆弱也罢，都不想错过。 　　她却摇了头，“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马上要转学了。我、并不相信异地恋。因为，感情是受不住时间和距离考验的。就像……我爸和我妈一样。” 　　这一刻，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既有些生她的气，又有些疼惜她。生气的是，她是如此不信任自己，不相信他们；疼惜的是，平时她虽不说，可终是因为父母的事留下心理创伤。 　　“看着我。”他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抓在自己衣角的手也同样紧紧握在手心。“你不相信我吗？” 　　她抬眼望着他，眼神就似一潭湖水，被阳光照耀得波光粼粼。“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爱情。” 　　“那，如果我有一天不爱你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看到她眼中更强烈的波动。“那我们就一起爱我们的孩子。我们就做永远的亲人、家人。”正因为他懂得她最想要的东西，才知道她最想听到的话。虽然如此算是他的小心机，但如若这样稚嫩的誓言可以把她拴在身边，又何不可？ 　　她先是定定地凝视他一会儿，随后眯眼笑起来。哑着嗓子道：“‘永远’这个词，只有孩子和骗子才会说。” 　　他也跟着微笑起来，“那我就骗你一辈子好咯！”接着又一次轻轻把她带入怀里。 　　她把头靠在他肩头，很安静。 　　而他静静望向远处，很深沉。 　　 　　一路上，王俊凯始终牵着叶晔的手，不放开。 　　而叶晔至始至终低着头，似乎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当然，也可能是在害羞。 　　两人渐渐离学校近了，眼看就要到校门口。这回叶晔总算是有了反应。低声在他身后说，“王俊凯，放开我吧。” 　　前方的王俊凯抬了抬眉，他回想到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叶晔说着的类似的话了。虽说每次的语气和情景都不同。可好像每次都击在他心头，提醒着自己有多无力去抓紧她。所以这一次，他什么反应都没给予，只是拉着她径直往前走。 　　叶晔轻微地挣扎了下，显然是没什么效果。 　　“师傅，麻烦开下门。” 　　门卫见两人都穿着校服，倒也没多问。只是看到两人相握的手，多打量了好几下。然后侧过头对另一个门卫说道：“唉，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得伤心咯！” 　　王俊凯和门卫还是有些熟悉的，毕竟他临时出校的情况可真的不少。朝两人弯着嘴角礼貌也自豪地笑笑，便和叶晔走向教学楼。 　　到了高二年级的走廊上，叶晔挣扎得更是厉害。“王俊凯！你干嘛啊？” 　　王俊凯依旧没答，只是挺着身板，静静地走在前面。 　　叶晔急了，望向他的背影。竟有一瞬觉得他甚是高大，好像躲在他身后就会绝对安全一样。这一瞬的愣神，他们已然在走廊上路过好几个教室。坐在窗边的同学纷纷侧目，好奇又惊异的目光投向两人。她心下一惊，又是低下头。可还是打算垂死挣扎一下，“王俊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二十五岁前不谈恋爱的。” 　　王俊凯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却淡淡偏头道：“我是说过，但、我也没谈恋爱啊。” 　　叶晔这下被哽住。他在责怪她并没有答应。若是她反驳了，倒恰是显出他们之间真的是恋人关系了。在心内叹息，想想倒也罢了。已经有这么多人看到他们牵手，就算现在放开也是枉然。过不了多久，估计他们恋爱的消息就会传遍全校。苦笑，甚至全国。 　　终是到了自己教室门口。 　　还不等叶晔做好面对自班人的心理准备，王俊凯就一声响亮的“报告”说出去了。瞬间就受到全班同学以及老师的瞩目。见所有人的目光投过来，他不仅没有放开叶晔的手，还故意使力将她拉到身边。他的表情很平常，眼神却透着丝坚定。这样一来，是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班里静默半秒后，瞬间嘈杂起来。 　　被打断的化学老师没为难两人，只是挑了挑眉，“进来吧。” 　　王俊凯似乎还没打算放过叶晔，直至把她牵到座位边，让她坐定。接着也不知在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班里更是喧闹了。到处均是起哄声，当然也有嗤之以鼻的声音。就连秦小诺都噙着笑意调侃起叶晔，“哎哟，不错哦！”故意模仿周杰伦的调调。 　　一向以镇静着称的叶晔此时也是无法冷静。低着头不敢看班里的任何人。只是默默从桌肚里拿出化学书，翻开书，依旧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好了！都安静！”化学老师估计也是看不下去了，叫停了兴奋的众人。“又不是你们的事！那么兴奋做什么？！”教训了句，她就接下去，“下节课，我们要去实验室做实验……” 　　角落里，一人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丝情绪，伴着嘴角那诡异的弧度。 　　 　　 　　☆、告别 　　 　　“硫酸是有很强腐蚀性的，虽然你们用的是稀释过的。但是！做实验的时候还是要非常小心……”化学老师在上面喋喋不休地强调着注意事项，但显然下面的同学都没怎么注意倾听。 　　均是该打量实验室的打量着，该私下聊天的聊天着，该玩手机的玩手机……显然，这难得的实验课，被大家当做是一个好的放松借口。 　　“好了，那么老师先示范。大家仔细看清楚。老师现在用的是浓度较高的硫酸，所以反应也会剧烈迅速一些。”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实验上不多久，在化学老师指示大家开始做实验后，又是一阵喧哗。 　　大部分女生讨论着昨天微博上疯传的消息。纵使她们亲眼见证了王俊凯和叶晔的亲密举动，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也不知学校里的谁拍到两人牵手在走廊上走过的背影传至网上，惹得整个微博圈都轰动起来。甚至比当初王俊凯进警局的消息还热闹。还有传出王俊凯打教官之事是为此女生。是真是假，难以辩驳。 　　秦小诺也没闲着，低声问坐在旁边的叶晔，“我说啊，叶子。你和小凯、在一起了？” 　　叶晔依旧淡然，瞥了眼秦小诺道：“没啊。” 　　“没？！”秦小诺不禁提高些音量，惹得前面的人微微侧头。然后又一次压低音量，“你逗我呢？” 　　叹息，“你又不是不知道。”叶晔顿了顿，“我要去上海的。” 　　“我知道啊！那也不妨碍你们在一起嘛！”秦小诺紧盯着卖弄实验用具的叶晔，等待答案，却是迟迟什么也没等到。 　　叶晔仿佛陷入了沉思，可手上做实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这时，化学老师也从讲台上下来，走到学生间查看指导。秦小诺也不便再问。待化学老师经过两人处满意地点过头朝后方走去，秦小诺又准备开口。 　　与此同时，一声不大不小却有些尖锐的声音从两人不远处传来，“叶晔！” 　　叶晔缓缓地抬了头，稍加疑惑的眼神瞬息间变成震惊。秦小诺听到声音也跟着抬头，反应过来后懵在原地，来不及反应。 　　王俊凯就坐在两人凑后方，虽说桌子较大，隔得距离也有些远。但由于他的目光几乎一直跟随着叶晔，所以在听到这声呼喊时也看了过去。终究是这些年遇到过不少突发状况的缘故，他的反应幸好快那么一些。 　　来不及思考，他上前一步站到过道间，伸手把叶晔拽过。继而带着她一侧身，自己的后背便朝着正疾步走来的苏皖汐。因此，叶晔就被他整个人都挡住。 　　手上拿着玻璃瓶的苏皖汐，见王俊凯拿后背朝着自己，本来坚定不已的动作一下变慌乱。然后不知被从哪里伸出的脚狠狠地绊了下，朝地上扑去。摔倒的瞬间没人扶住她，没人像王俊凯保护叶晔一样地护着她。 　　玻璃瓶在地上狠狠碎裂，跟着是一声尖锐的叫声。惹得全班都投去目光。老师听到声音忙冲了过来。 　　苏皖汐还低低地叫着，被老师从地上捞起，就带到水池边打开冷水冲着手上被溅到硫酸的地方。 　　 　　教室里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苏皖汐那处，所以没有注意到叶晔的异常。 　　王俊凯把叶晔扶到教室后方，秦小诺也跟了过去。而其他人则围在苏皖汐周围窃窃私语。老师似乎也在吩咐着什么。 　　怀里的人儿在瑟瑟发抖着，抓着王俊凯胸口的校服，把头埋在他肩窝处。“没事了，没事了。”他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和秦小诺交换一个眼神，她便点点头也回到人群之中，只是还不停地回过头来查看。 　　王俊凯一只手抚着叶晔的后背，另一只手却紧握。看向苏皖汐的眼神甚是复杂。想想确实有些后怕，现如今苏皖汐都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难以想象若是那东西泼到他的后背，是不是要许久没法跳舞。低下头，他又一次看向怀里的叶晔。更是无法想象，泼在他心爱之人的脸上会如何。 　　苏皖汐被老师带走了，似乎是要去医院。临走时还回头望了王俊凯一眼，那神情里是浓浓地留念。许是她也知道，这次她所做的，不管成功与否没，都会让王俊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她。 　　与苏皖汐的眼神相汇，王俊凯只想到那么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师和苏皖汐一走，教室里更是热闹，一时之间还没人转头看他们。也因此，转过头的人就更是显眼，让王俊凯一眼便注意到。 　　石佳伟侧着身子半坐在某个实验桌上，脚下不远处还有些破碎的玻璃。大家都避而远之的地方，他却始终半依靠在那里，无所畏惧又带点不屑地目送苏皖汐离开。继而他微侧目，望向王俊凯这边。只是他的眼神并没有与王俊凯的目光相交，反而始终停留在叶晔身上。 　　心下一惊，王俊凯忽然意识到，石佳伟一直站在那里。虽然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可苏皖汐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摔下去？难道…… 　　勾着嘴角，王俊凯的笑容并不自然。甚至，有些苦涩。他好像看到那眼神中不亚于他的感情。 　　原来，一直看着叶晔的人、一直守着叶晔的人，不止他一人。 　　 　　时间转眼到了期末。 　　苏皖汐自手受伤后也没再回到班级中，而就像过去一样，少了她，班里似乎一切如旧。有时人类就是如此可悲，太过渺小。少一人，地球依旧会转。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苏皖汐受伤事件的真正事实。纵使如此，知情者都不再提及，可以说是对于叶晔的间接保护。叶晔虽然表面依旧，可她就是如此性格。再算害怕彷徨，也不愿表现出来让人担心。那是她的清高，也是她的善良。 　　期末考过后，作为重点高中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自然成为重点关注对象。于是，就算是该放假的时间也没被放过。再一次集中到学校上课的大家稍有不满，但也明白高三的日子会更辛苦。 　　叶晔要转学的消息不胫而走，所以她不再来学校也理所当然。不过显然她躲在家里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网上各种人肉着王俊凯的女友。也不知是她自己不愿来学校，还是叶晋想让她避开这些流言蜚语。 　　“喂？”刚接起电话，那头便是抱怨声。 　　“叶子！你知道吗？现在整天都有好多人问你的行踪！也真是醉了！快来学校救救我吧……” 　　叶晔“噗呲”一笑，“你就和他们说，我在闭关思过！” 　　“闭什么关？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又是不用上课又是大明星的绯闻女友！” 　　“别胡说！被人听到又要说闲话。” 　　秦小诺撑着下巴，颇为无奈，“闲话？那是真话，谢谢！”长叹一声，“反正我不管！你明天必须来学校！不然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这是在……威胁我？”叶晔调侃道，心里调侃她这更像是撒娇。 　　两人又斗了几句嘴，最终挂了电话。 　　叶晔坐在沙发上无趣地换着电视频道。想想也是，转学手续办的也差不多了，是该和大家告别了。 　　 　　叶晔回到班上的当天，很热闹。不少女生都围在她身边说着话。她坐在中间，始终面带微笑地回应着她们的问题。还好叶晔的人缘一向不错，也没人为难她，去问及她和王俊凯的事情。 　　而王俊凯呢，就像过去一样，坐在叶晔侧后方。偶尔抬眼望向人群中的身影。多数只是低头转着笔，目光投在书页上。 　　“叶子，我们去办公室一趟呗。”秦小诺拽了拽叶晔。 　　其他人一听，也点头附和，“对啊！是该和老师告别下。” 　　叶晔一愣，继而意味深长地看着众人微笑，“恩。那我和小诺一起去了。”待出了门，她的脸上还噙着笑意。对秦小诺道：“老师那儿，我买了个蛋糕，进教室前就去过。” 　　秦小诺的脚步一顿，笑得有些僵硬，“这样啊……那我们现在……” 　　“随便走走吧。”叶晔浅笑。“走远了，可就错过班会课了。” 　　秦小诺偏头看向叶晔的侧脸。印象中的叶晔总是这样，淡然而恬静。好似什么都无法打乱她的步调，仿佛一切她都知晓，而且始终游刃有余着。有时，她真的很羡慕。 　　可这样的叶晔竟会为了一个人低声下气，因要离开此人而差点哭泣，甚至为这个人而生气逃课……叶晔的改变她目睹了全过程，为她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记得叶晔曾和秦小诺说，她期待爱情的降临，却惶恐自己会沉溺。当时秦小诺责备她的悲观，可现在细细想来，她真的有些害怕叶晔有一天会因这沉溺而伤得遍体鳞伤。 　　最后秦小诺还是摇摇头，抛开思绪。正好遇上叶晔转头看向自己的清明目光。于是，秦小诺浅笑。或许，是她多虑了。 　　 　　两人再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灯关着，百叶窗也被拉下。 　　屏幕上的PPT映着：叶子，再见！ 　　纵使叶晔早就知道班里的人想做什么，可真的看到班级里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时，眼眸闪了闪。 　　于是，一场欢送会开始了。并不欢闹也不喧哗。甚至连班主任还站在教室最后方。班主任一向欣赏叶晔，除了上来说了几句送给叶晔的话外，就把讲台交给班上的同学。 　　“那么现在，就让全班同学每人说几句道别的话吧！”班长在讲台上说着。这倒是叶晔没有想到的。 　　班上的男生说的话不多，多数是“照顾好自己”、“愿你一切都好”这样的话。有些冠冕堂皇，却也不失真挚。与之相比，女生就煽情许多，甚至有几个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叶晔本是微笑的表情，也渐渐抿着嘴唇，眼泪几次差点夺眶而出。 　　然后秦小诺站起来了。大家都知道两人关系好。有时叶晔不在，大家总会问秦小诺：“小诺啊，叶子呢？” 　　此时，显然重头戏要开始了。 　　☆、尾声 　　 　　“叶子。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说再见了。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法不伤心。说实话，很舍不得你！你说你要去上海的时候，我多想说‘别去好不好’。可是一看到你快哭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也不想走。”秦小诺低了低头，抬手拭了拭泪。“还记得你说过‘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话吗？知道我当时多感动吗？你总是很冷静的样子，我以为你会笑着安慰我，却没想到你会陪着我哭。叶子，有你这个朋友。不，闺蜜！很幸福！……”然后她坚定抬头，“日子还长着，我也不多说了。只想送回你那句话：叶晔，我——秦小诺、在，一直在你身边！” 　　叶晔听到这儿，眼泪终是忍不住。多年以后，她每每想起这句话，都会潸然泪下。上前就紧紧搂住秦小诺。“谢谢你，小诺……” 　　教室里很安静，虽然在外人看来，两人此举甚至有些做作。可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这种情感吧。有时，友情比爱情更难以用言语描述。友情无法甜言蜜语，却能温暖人心。 　　王俊凯的目光紧锁着拥抱着的两人。塞在衣服口袋里的手在微微出汗，他有些紧张。 　　本该轮到王俊凯的，但班长却特意跳了过去，大家虽疑惑，却没多问。估计也是想着重中之重要放在最后吧。 　　除了王俊凯，班里说话的最后一人是坐在窗边角落里的石佳伟。他缓缓起身，却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或许这就是所谓年纪老大的气场。 　　起身后，石佳伟扫了一圈班里的人，眼神在王俊凯身上稍稍停留。继而就对上叶晔的目光。半响，才道：“叶子。很久没这么叫你了。”说这句话时，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他温柔的语气，甚至是眼神里淡淡的怀念。 　　这让众人不禁想起之前石佳伟和叶晔也被传成过一对的日子。心下都猜测着，这是不是要告白的节奏。加上现如今王俊凯和叶晔的绯闻。惹得班里的人更是兴奋。这种好戏，谁不想看呢？ 　　王俊凯蹙了眉，但就这么一瞬，就掩饰过去。只不过，口袋中的手紧紧握拳。某个信念，在他心中更加坚固。 　　接着，石佳伟又开口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够。所以我想了又想，也只有那么一句话。”说着，他走到叶晔面前。 　　众人都憋足那么一口气，感觉比叶晔还要紧张。甚至有人不停地打量王俊凯的脸色，不知是担心还是幸灾乐祸。 　　只是让众人没有料到的，从石佳伟口中说出的，确实是三个字，却不是他们想的那三个字。他说，“对不起。” 　　这回，所有人面面相觑起来。毕竟他们并不知道为何石佳伟要道歉。 　　王俊凯明知石佳伟不会对叶晔告白，却还是松了口气。也为石佳伟高兴着，因为他曾说过。道歉的话，对叶晔，他说不出口。现如今他如此说了，是他放下了吗？ 　　叶晔站起身，脸上没有泪，也没有一如既往的微笑。而是有些凝重，“这条路不好走。我也没什么能劝你的，只希望你、平安吧。”她没有用顺利这个词，因为有时在那条路上,就如在刀锋上舔血一般，就连平安都是奢侈。 　　石佳伟浅浅笑着，“谢了。”然后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那样平静，没有丝毫留念般。 　　教室里窃窃私语着，似乎还讨论着刚才出乎他们意料的一幕。班主任也没阻止，安静地好似不在教室里一般。在这悉悉索索声中，王俊凯站起身。椅子的挪动声一下就静默所有人。这才是重中之重。 　　其实在王俊凯没有起身之前，叶晔早就侧头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说些什么。眼神跟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王俊凯半垂着头，很多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叶晔却能看的一清二楚，那是她不曾见过的坚决和固执。他轻启唇，嗓音已有了几分男人的霸道，却又不失少年的委婉。“就像石头说的那样，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以前，说的好听，我在压抑自己；说的难听，我是真的胆小。可是今天我想清楚了……”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住。 　　班里有人偷偷拿出手机，似乎想拍下这一幕。秦小诺瞥见了，忙向两人使眼色。 　　王俊凯淡然地瞥了一眼，勾起嘴角，笑得无所畏惧。“我不在乎，你知道的。”这句话，他是紧紧盯着叶晔说的。 　　听罢，也不知怎么地，叶晔的脸刷得一下红透。又是引来大家的不明所以。其实，她不过是想到那日王俊凯牵她回教室时，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话。 　　叶晔侧坐在座位上，只见王俊凯弯了弯身子，默默地牵起她的手。这回，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而班主任，依旧当了个隐形人。 　　“叶晔同学。”王俊凯的声音很好听。班里的寂静，仿佛让他的声音产生丝回应效果。“我爱你。” 　　叶晔瞪大眼睛，懵住。下一刻，泪水就涌了出来。简简单单的七个字罢了，却深深地震动着她。她想过王俊凯会说“在一起”，会说“喜欢你”，却没想过他会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太深沉，不是所有人都负担得起。更何况这句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相当于一次见证。都知道王俊凯要面子，若是他以后背叛，根本无法交代。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留下退路。 　　班里寂静几秒后，发出一阵阵起哄声。 　　在这嘈杂声中，她看到他变得更加自信张扬的笑容。那对曾经吸引她的虎牙，更似在炫耀着什么。他的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明亮又耀眼。 　　“你真是太狡猾了……”流着泪，她微笑着，似太阳雨般。 　　依旧如那日他伏在耳边的话语，霸道又温柔：“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 　　这句，她每每想起都心悸不已。也许在潜意识里，这种独占欲，就是安全感的另一个说法。 　　 　　叶晔去上海也有一段时日，而高三的王俊凯也更是忙碌。两人非但没有因为距离而疏远，反而更是腻歪。纵使每天累得一沾床就能睡着，可王俊凯依旧抽出任何一点可利用的时间和叶晔联系。 　　就好像现在，三人刚拍完一组广告，坐在椅子上休息。这一闲下来，王俊凯同学就拿出手机，边打字边微笑。那笑容，真是……好欠抽！ 　　王源抽了抽嘴角：“王俊凯同学，把手机放下，我们聊聊咯？” 　　王俊凯好像不愿抬头，手指依然忙碌地在屏幕上轻触，“有事说事。”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 　　“诶，我说王俊凯！你最近态度很差啊！”王源那个叫怒。 　　悠悠抬头，“对你，需要好吗？”说完，还附带冷笑一声。 　　王源翻了个白眼，偏头对千玺道：“千总，你看看他那副样子！” 　　千玺本来也看着手机，听到王源说话。朝王源微微一笑，一副“交给我吧”的神情。对王俊凯道：“小凯。听小诺说，叶晔在新学校有很多人追哦。” 　　这回王俊凯猛地就抬起头，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什么？” 　　眼见王俊凯如此紧迫，王源都忍不住偷笑了。说起来，这段时间的王俊凯似乎变了。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但王源只能概括为变得更有气势。若是说过去的王俊凯是有种身为队长不得不有的虚张声势，那现在的王俊凯该算是真的有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霸气。只可惜，让他改变的那人，也成为了他的弱点。 　　千玺耸耸肩，“只是听说，你别那么紧张嘛。” 　　王俊凯眯了眯眼，显然有些不快。瞥到一旁坏笑的王源，“你偷笑什么，皮痒了是不是？！” 　　王源马上正襟危坐，认真地看向千玺，问道：“千总，你说叶晔会不会碰到个比小凯还优秀的男生，然后……”话没说话，王俊凯就蹭地站起来。 　　俯视着两人，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打量。王俊凯的表情并不似玩笑，而是真的有些不悦，却硬是压着没发作。 　　王源眼见都不禁打了个冷颤。看来他是开了个不该开的玩笑。而一旁的千玺却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好像上面有什么很吸引人的东西一样。 　　拯救两人的，是王俊凯的手机。他低了低头，“我接个电话。”随着这句，他走出去的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这回，王源算是松了口气。“千玺，我们是不是玩笑开大了？” 　　“我没想到小凯反应这么大，”显然有些无辜。两人又在此事上聊了几句，不一会儿千玺也站起身，抱歉地笑笑，“我也去打个电话啊，王源儿。” 　　“诶？”王源这回也是懵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千玺这是给秦小诺打电话去了。他摇着头，自己囔囔道：“去吧去吧。都是重色轻友的。”边嘟囔着，边在书包里翻找着。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被从包里扯出的薯片带出，与地面接触后发出一声脆响。王源缓缓弯腰捡起，翻过来。那是一张学生证。他微愣，好久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直至经纪人摇了摇他问：“他们人呢？车已经到了。” 　　王源这才回过神，笑得有些僵硬，“哦哦，我去叫他们吧！”慌张地把学生证又塞回书包的隔层里，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继而站起身跑远。 　　☆、微光 　　转眼，一年就如此过去。王俊凯和叶晔均是忙忙碌碌了一年。偶尔王俊凯赶通告到了上海，也因为没时间而相聚甚少。可他们都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因为王俊凯在志愿上填的学校都是位于上海或是上海周边城市的。公司虽然提议让王俊凯考去北京，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王俊凯手上。此时执着于叶晔的王俊凯，自然义无反顾地做了决定。 　　自叶晔走后没多久，发生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高中的一次大群架。几乎牵扯了全部的准高三以及少部分准高二。而这次的领头人，一个是李泽一，一个是石佳伟。校舍因为此次的群架被乱砸一通。所以这两人自然是要受到处分。 　　但事情似乎没众人想象中简单。石佳伟捅了李泽一一刀，被开除学籍退学。不过幸好靠着他老大的势力从中协调，倒是顺利从警局被保了出来。 　　而李泽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靠着家里的背景，竟只有个留校察看。高三开了学，养好伤的他显然就成为高三老大，某种意义上，也是学校的新大佬。这期间他也有意无意地为难过王俊凯，却没有太过分，也许是被警告过，又或许是经过此次收敛了性子。王俊凯多数忍了下去，不然就想着法子避过。显然，两人均不希望在这最后一年里再出什么差错。 　　记得当时王俊凯收到石佳伟退学的消息时，很震惊也很着急。打电话给石佳伟好几次他都不曾接过。等石佳伟主动联系他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已想好退路，“小凯，我打算去职院。那里是最容易培养势力的地方。” 　　“你真的要走这条路？”王俊凯的声音很沉重。 　　石佳伟哼笑了下，有丝苦涩，“我说过，一旦踏入，就回不了头。”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最终王俊凯叹息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兄弟！” 　　“恩，”石佳伟轻声应了，“谢了，小凯。谢谢你。哦，可以的话，也帮我谢谢叶晔吧。” 　　王俊凯始终没有问那感谢的话是何意思，也不打算再问。他和石佳伟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他们都不曾在乎，现如今，或许、更不用在乎了。 　　大学快开学之际，叶晔宅在家里鲜少出门。不知是懒惰，还是在等待什么。 　　这天在家中补看TFboys前不久拍的综艺节目，边啃着零食，毫无淑女形象。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即刻绽放。“喂。” 　　“喂——”电话那头是懒懒的声音。 　　“怎么有空打电话来了？”坐在电脑椅上，有些紧张地转动着椅子。明明都已经如此熟悉，可他的一声“喂”都能让自己局促。 　　“当然是来查岗的。”伴着笑意，甚是悦耳。 　　叶晔无奈地笑笑，“有什么可查的，我都好几天没出家门了。”转念又说道：“既然这么担心，那你早点来上海呗！” 　　对方调侃，“嘿，看不出你还挺想我咯？” 　　“少得意啊！” 　　又是一阵好听的笑声。半响，王俊凯才正经起来。“呐，叶晔。” 　　“恩？” 　　“你下楼一趟。” 　　听罢，叶晔一愣。瞬间就想到什么，于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你！你、该不会，在……” 　　“你下来。”他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点不容拒绝的口吻。 　　“好！”也顾不上换掉身上的居家服，叶晔拿了钥匙就冲进电梯。“王俊凯你……” 　　“嘘。”他制止了她的疑问，“我想听你当面问我。” 　　她心内一颤，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不知是否因为太兴奋太激动，亦或是那浓浓的思念之情心悸之感。总之，无法抑制。“恩。”她轻应。 　　终于，电梯的门开了。她一眼就看到玻璃门外面站着的男生，阳光洒在他背后，那样耀眼。在目光与她接触的那一瞬，他绽开笑容，是许久不见的阳光。那虎牙，更是平添一丝真诚可爱。 　　“王俊凯，”她推开门，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扑进他怀里。温暖如故。 　　王俊凯考上上海音乐学院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他考去上海的理由，虽然没有公开，可大家心里都清楚。 　　本来是在报道之前打算在家多陪几天父母的。可凯爸凯妈见他在家也整天心神不宁的样子，干脆催他收拾行李把他赶去上海多熟悉一下。 　　这次到上海，他瞒着所有人，唯独知道的，只有凯爸凯妈。甚至连叶晔都不曾知晓。因为，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刚下飞机，他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到宾馆，直接打车就去了叶晔家。出租车上他便打电话和她聊天，再在最后把她叫下楼。 　　叶晔比他想象中还要激动。 　　出现在电梯门后面的她，穿着松垮垮的格子套装，看来是急着冲出来，连衣服都不曾想过要换。她走近的时候眼里甚是明亮，如明镜般反射着阳光。 　　他没料到的是，她会直接扑到自己怀里。稍稍愣神后，他抬手就把她禁锢在怀里。闻着她发间舒服的清香，他闭上眼。这味道很怀念，已经有很久不曾闻到。 　　两人保持着这动作许久，是久别后的温存。 　　随后，王俊凯退开些距离。眼睛紧紧盯着叶晔。甚至抬手帮她理了理碎发。 　　叶晔抬眼看他，此时也知道不好意思了。“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我不在的时候，你有哪里变了。”想知道关于她的每一个细节。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比情话更让人心动。 　　叶晔随即一怔，然后也紧盯着他。最后缓缓说道：“你又高了。”稍稍撇嘴，“而且，瘦了。”说后面一句的时候，有些不满又有些心疼。 　　王俊凯轻笑，“只有这样？没有变帅？” 　　叶晔配合地咯咯笑起来，“有！你个自恋狂！”调笑几句，她才接着问道：“那我呢？” 　　“恩……”王俊凯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虽然穿的是随便了点，但是，肯定变漂亮了！” 　　抬了抬眉毛，“你就损我吧你！” 　　“这完全不是损啊，明明是夸！”王俊凯的眼里噙着笑意。 　　“算了算了，不和你斗嘴！”叶晔认输道。 　　此时王俊凯的笑容没有先前那样明媚，却是更加柔和似水。又一次抬手，把叶晔披在肩上一侧的头发压至耳后。他慢慢地把头低下，与她的额头相抵。“叶晔，”不知为何，他叫她名字的声音总是像个漩涡，深深把她卷入。就如他的眼眸，深邃又透亮。“你眼里的光，似乎更亮了。” 　　或许别人听不懂，可她怎么会不明白。微微浅笑，她说：“你又看到自己了吗？”此话的含义，也只有他懂吧。肉麻的话，她说不出。可是，他明白就好。 　　他说：你的眼里有光。 　　她答：那是因为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已完结~！ 　　番外敬请期待~！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